四、选调当了老师
那几年,在东北坐火车不买票的事太多了,先是老百姓,后来叫他们“盲流”,此事很快蔓延到知青里了。原因很简单,生产队不分红,我们没有钱,家里给的那点钱实在舍不得花,于是铤而走险——不买票白坐车。我终于也“勇敢”了一次。
那是七零年底,夜间在泰来车站顺利的上了火车,而且有座,我身边是一位慈祥的知识分子老妈妈,她在中央党校工作,去了五七干校,现在回北京探亲。我们很快聊了起来;她说她的女儿也是下乡知青,我们更加尽兴地交谈着。我几乎忘了自己没买票的身份,列车开始查票了,我当然被查着;在我离座去餐车接受处理时,我分明见到这个老妈妈眼中流露出的怜爱之情,她大概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到了餐车,人很多,列车长马上把我们分了类,知识青年留下,老百姓在下一站统统被赶下了车。列车长对我们说:“人民列车人民坐,(这在当时是最时髦的语言)但是还是要买票的。”他叫我们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卖给我的是一张从唐山到天津的车票,说是为了我好出天津站,而剩下的钱让我下车后坐公共汽车用,多好的列车长啊!我感动的几乎落泪。也许上级有令,对知青网开一面?还是他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对我们的特殊关照?总之我充满了感激之情。
共同的劳动中,一个人闯入了我的生活,那是我甜蜜又心酸的初恋。相爱中他给过我生活的勇气、痛苦中他给过我真诚的安慰、艰苦的劳动中他给过我无私的帮助。他虽然不是我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但是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那样多的帮助和力量,那是我们共同度过的一段难忘的刻骨铭心的时光。72年形势有变,后来叫资反路线回潮。据说邓小平又要上台,天津知青突然有了回城的消息。只要高中生,但是必须家庭历史清楚。我能回去吗?心中忐忑不安。天津招生的人来到公社,把我们高中生统统集合到公社,挨个谈话;尽管我一再解释、组中同学和招生的同志也说了不少好话,但终因父亲问题不能定论我未能如愿。组中六个高中男生都要走了,我只能留下。事实残酷的无奈的摆在面前:他回津,我走不了。怎麽办?我绝望地选择了分手,因为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虽然他是那样的信誓旦旦、我还是不愿成为别人的拖累。美丽辽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啊,我把苦涩、幼稚、甜蜜、酸楚的初恋永远地留给了你!那一年我们二十五岁!
后来兴起了推荐上大学,我先后被推荐过两次。一次知青办以“可以教育好子女”报上去,结果我的档案里父亲并没有定为“敌我矛盾”,叫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令人苦笑,我是不能‘享受’这种待遇的。
又一次参加了考试,只有三门,记得有数学、语文、政治,我的成绩是甲、甲、乙,从成绩讲应该是没问题了,况且知青办史主任了解我的情况也很同情我,据说已经内定我为黑龙江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但是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叫张铁生的考生在试卷上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是无产阶级革命派,整天和贫下中农结合,没有时间复习功课,当然成绩不好,而那些不好好劳动的人虽然成绩好,全是修正主义苗子等等,这就是有名的“白卷先生”事件。此信一出,立刻被四人帮江青之流捧为至宝,说是要招“工农兵学员”,我当然又失去了机会。两次推荐都没成功,别人有意见了,第三次大队不再推荐,我只好背着家庭的包袱继续劳动。抽空到公社、去旗里,说明情况、打听消息,我不甘心这样的下场。
那一年盟里召开妇女代表大会,我竟然作为扎旗知青代表到海拉尔参加了大会,好运开始了。我从海拉尔回来后知青开始选调,那是七四年十月。知青办史主任征求我的意见,一是到蒙汉杂居的图木吉中学当代课老师、一是到扎兰屯纸浆厂当工人、半年后转正。想到自己年龄已大,当学徒工不大适合,于是决定去当老师。到旗文教局报道时,几句话谈下来,巴金局长马上决定我教语文,说我一定适合。
我深怕夜长梦多,马上打点行李出发去图木吉公社。不记的当时是怎么去的了,自己?一个箱子、一个行李卷、还有脸盆等物,我是怎么折腾去的?天知道!我去后,马上接管了初二的一个班并任班主任,从初二到高中毕业,教他们语文和历史。以后的三年,我和我的学生们朝夕相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那是我知青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
图木吉中学,两排并列的土坯房、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篮球架的大操场、没有院墙,左边的一排房是教室、老师办公室、是我们女老师的宿舍;中间一条小道;再右边是校长办公室、男老师宿舍、男学生宿舍、教室、伙房。“图木吉中学”是一所民族中学,蒙族学生多于汉族学生,老师也是两个民族,师生之间关系都很融洽。在那个动乱的年代,这里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让我有了养精蓄锐学习的机会,我凭着一腔热血开始了我的教师生涯。我感谢我的同事、学生、学生家长、特别是宝成一家,给了我信任、支持和无私的帮助,让我暂时放下家庭包袱,痛快地干了一番事业。
我全身心地投入了教学工作,很快我的教学得到了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全公社语文老师听了我的公开课,讲毛主席的“坏事能否变成好事”一文。讲后老师们给了我极高的评价,只是说学生和我的水平差的太远;当时听了好高兴,现在想起来才知道针对性教学不够,那是大家给我这个初出茅庐者的鼓励。后来我到“双河中学”去听课,受到了高、崔二位老师兄长般的热情招待和真心指点,受益匪浅。可惜高老师在我还没离开图木吉中学时就英年早逝了,噩耗传来,好不悲伤!常说好人不长寿,怎么就应验了?
双和大队那个村使我感到很亲切。我的学生大多数住在那里,暑假不能回家,学生们就邀请我去串门,家长们用丰盛的酒菜一家不落地招待我,睡在炕头上、吃着百家饭、听着肺腑之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们用朴素的语言表达了尊师重教的情感,给了我更多的启发和信任。
那时班主任老师不好当,什么都干,什么都管。因为需要,我教过物理、语文、历史、化学、体育、政治;是个老师。带学生去农村秋收、抹房顶、叉墙、打井;又是个生产队长!当时多亏了班长宋立志,他代我当了这个“生产队长”,指挥派活,可帮了我的大忙。晚上,我没事儿,就到学生宿舍聊天,我和他们讲天津的事、他们给我讲农村的故事、那是多么快乐的夜晚,我们常常笑的前仰后合,融洽的感情、真心的沟通,那是留在我心中的一段永远抹不去的美好记忆。
一次我到邮局去寄信,偶尔听到几个蒙族人在夸我,我不由地插上了一句,她们好高兴,说没想到我能懂蒙语,其实我是连蒙带唬的,一个大姐竟然用汉语和我聊了起来,说她的表弟是我的学生,并热情的要我去她家做客,推辞不过我去了。从此我和这家结下了不解之缘。大哥是公社粮站的会计,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了我们特殊的关照,我们没少吃大米、白面和豆油,他叫包宝成;大姐在家操持家务,我们以姐妹相称。大哥出身好,本来要当兵的,因为大姐地主出身,没能去;武装部的人讲,不能在羊群里睡着一条狼。于是乎大哥“葬送”了自己当兵的前途。大姐每每感恩于他,纯扑、善良的一家对我的爱怜可能就源于此。三年中我得到了他们兄长般的呵护,生活上、精神上、给了我亲人又胜似亲人的资助。四个孩子,大女儿叫高娃、两个儿子分别叫青春和迎春,最小的女儿叫图雅。孩子们称我姨娘,因为他们还小,竟然以为我是他们的亲姨。每周大姐必让他们的大女儿高娃给我送吃的,菜啊、罐头、肉啊;做了好吃的叫我去,后来觉得我在学校吃苦,干脆要我搬到他们家去住了。我成了他们家的一员,过着吃喝无忧的生活,他们给我的涓涓亲情,抚慰了我这颗破碎的心。
当时文革已经接近尾声,各种的传言五花八门,我们公社的尹公安员去学校追查时反而偷偷告诫我要小心,注意保护自己;想起当年学校的海青校长、于有发、张永山、图门、白金山等老师,对我的关心、爱护、帮助,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和学生们的感情日渐深厚。临近毕业,在学生们的提议下,我们决定去泰来照合影留念。泰来离我校九十多里,我们准备骑自行车去。本来张永山老师也要去,不想临时有了病,我只能自己带学生去了。想当时,年轻气盛,哪有什么顾忌?准备周六下午去、周日回来、周一上课,来它个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问题?这正是不少人佩服我的地方,自己身在逆境,又是个女同志,那里来得这个勇气?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执着和不服输。那是个狂风怒吼的冬天。为了超近道,我们是在芦苇荡里骑自行车走的。整个芦苇荡是个大冰场,白光一片,又滑得很;骑车要技术、更要勇气,可惜我这两样都不够,但是决不能打退堂鼓,等到跌跌撞撞出了芦苇荡,我的棉袄都湿透了。总算到了平地,才感到大地的可爱。谁知路上又出了事儿,我和一个同学的车子坏了,只好绑在男生的车子上。两个男生分别带着我俩,我的脚不小心又夹在车辐条里受伤了。赶到泰来已经天黑了,找到地方住下,只能第二天再办事了。次日,一切办完,又回不去了,只好周一再说,我心里着急不好和学生说,学校怎么样了?熬到天亮,整队回校,千辛万苦,终于回来了。当时全校正在劳动,早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说海校长发火了:身为校务委员(我当时已经被公社党委任命为校务委员,实际是相当于教导处副主任;会议倒是参加过几次一次也没行使过权利?文革结束,自然解职)太没组织纪律性。我要准备接受一场“暴风雨”!无可奈何,我只好豁出去,倒是人有见面之情,我解释后检讨了几句,校长批评了两句,就算过了关!
七七年暑假,我教了三年的学生毕业了,他们要离我而去了,我心中的失落油然而生。学校举行的毕业宴会我不想参加,一个人锁在宿舍里躺在炕上掉眼泪,学生们在门外一个劲地央求;我真没有勇气开这个门。学生在外面也哭,我坚持不下去了,只好走了出来。本来学校有规定;宴会后,学生必须离校。但是学生们非要第二天班里聚会大家包饺子,住处他们去村里投亲靠友。他们舍不得离开我,我当然同意。学生们马上买来猪肉,又准备了菜,张永山的爱人正好不在家,他拿出面来,第二天就在他家里包饺子,大干一场了。学生们当天离校准备去村里投亲靠友。事情很保密,不知校长怎么知道了,要求学生马上离校。我急了,张老师也说话了,在我们的据理力争下,校长竟然同意学生当天住在学校、并且可以在食堂做饭!当天他们住在学校的宿舍,第二天我们仍在张老师家吃着自己包的饺子,用学生的话说;这不是一个情调!学生们走时,我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他们走上高坡又下坡去;再也看不见。回到宿舍我躺在炕上沉默无语,和我朝夕相处的学生走了,心中空荡荡的,泪水不由的流了下来。懂事的宋立志、朴实的吴有贵、成熟的张文宝、满腹经纶的焦德思、···,一群活蹦乱跳的学生怎让我放的下!我第一次尝到了师生离别的痛苦!
虽然只有三年多的教书时间,可留给我的太多太多了。这是七四年十月到七八年三月,我在图木吉中学度过的难忘岁月,我感受到了人间真情、它给了我一笔永远用不完的财富。
五、迟来的高考
七六年打倒四人帮,文革结束,十年动乱这一页沉重地翻了过去,国家、个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这一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清楚。十年过去了,国家千疮百孔、百业待兴,一切要从头开始了。
六六年废除高考制度,我失去了高考。七七年恢复高考,这一年我三十岁!然而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我还是兴奋不已,因为有政策说:年龄可延长到三十岁、文化不限、政审条件是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只要考试合格,就可录取。这一切对我来说又是一针兴奋剂。父亲已经平反,领退休工资了。政审该不会有问题了吧?加之同事们的鼓励,我决定再拼一次。三十岁了!成功与否只此一战。
拿出尘封的一堆书,数学、语文、物理、化学、还有不知考什么的政治,一个月复习完,光翻页也要翻一阵子,实在可笑,可我还是认真的复习着。谁想到还是节外生枝,突然有消息通知说;三十岁的考生必须有特长。我有什么特长?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我又成了社会的弃儿,真叫人大失所望。
考学不成,公社给了我一个任务,给全公社考生辅导语文,公社书记的侄子要我帮他复习数学,我当然推辞不过。没想到这样的付出竟然帮助了我。距离考试只剩一个星期,又传来消息,准许我们参加考试了,这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考试是在七七年十二月进行的,东北已经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了,去旗里还要先去泰来住一夜第二天乘车才能到,万一天不好没车那就全完了,时间紧迫,我也想不了那么多。赶紧“翻”书吧,物理、化学、政治考什么也不清楚,仓促上阵,亏是吃在地处偏僻了,这就是命,我有什么办法?
走那天下了大雪,幸亏老天保佑,有车。冰天雪地中参加了黑龙江省(我们当时仍属于黑龙江省)举行的高考。想不到数学考得相当好,我只是一个填空忘了公式,只会扣掉四分,应该得九十六分。反正也想不起来,用了六十分钟就交了卷,自我感觉很好。只是政治不会及格了,因为考试内容是毛主席的“矛盾论”和“实践论”考前消息全无,有什么办法?不过,总体感觉良好应该大有希望,我兴奋地回学校等消息了。
日子在等待中过去,焦急是可想而知的。想不到的是我的学生来了通知,我的消息却迟迟没有。难道又因为家庭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无处去说,我又迷茫了。此时传言四起,说我不过是自我感觉不错,其实不怎么样,烦透了!
正在焦虑中,邮局送来电报,内容是:“速送X X X 的档案到黑龙江省招生办。”其实电报是给公社的,可邮局见了我的名字就给了我,原来我的档案没有送上,这才是通知没来的真正原因。赶快找公社去询问,原来公社党委曾委托文教助理(中心校校长)额尔顿桑布去旗里拿我的档案,而他竟然没拿我的档案!
我的一生因此而发生了变化。我平生不信命,我不懈地追求、我奋力地拼搏、我已经遍体鳞伤、我好不容易的一次机会,又要付之东流了!
此时公社田书记的决定给了我巨大的信任,他派人连夜骑马去音德尔取我的档案,第二天要我自己去哈尔滨送材料,他说只有我是最着急的。那样的年代,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一个偏僻的农村、一个蒙族的公社党委书记,给了我难得的帮助。他叫田喜,是个复员军人。这一晚,几个好友备酒为我饯行,大家依然兴奋地憧憬着我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焦急中坐汽车到泰来、转乘火车、又在齐齐哈尔换车到哈尔滨已是夜里,找了个旅馆住一夜;清晨急匆匆到了哈尔滨省招办,哪里想到的是招生人员正在开结束会议!坐在招生人员的宿舍里,满腹沮丧。
会议结束,呼盟招生办的焦老师回来,我忙递上材料,他说得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才来?”我几乎哭着诉说了一切经过后,他气愤的说:“简直是草菅人命,你看看你的分吧。”不看则已,一看更是悲伤!原来我的数学果然九十六分(满分一百分)!因为平均六十分就能考上,而我已经平均七十六分了,我可以随便挑学校的。如今却没的学上,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如果说以前全怨我的家庭问题,如今父亲已经平反了呀!那这次只能说是人为的了。我一再与焦老师争取,哪怕去农业大学也行,我真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他说;招生已经结束,唯一可能的是上师范院校、因为这叫扩招,据说已经有了消息。随之他开始给我做起工作来了:一是我的年龄已大、二是我正在当老师、上师专两年最适合。我是无奈之下满腹惆怅地离哈而去的。过大庆下车和大哥商量,兄妹二人也没好办法,强龙摁不住地头蛇、不走明年怎么样?此时文革刚过,政策的变化还吃不透,明年的事实在难料。就这样,我沮丧地回学校去了。
记得是中午到了图牧吉中学,学生和同事来接我,大家的温暖和同情使我难以自持;进到办公室我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憋闷了几天的冤屈我终于宣泄了出来,我不能自已,我真不知道我干点什么怎么就这么难?老天你对我太不公平,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然而文教助理老额找不到,让我有火无处发;我只好等待。时间不长,通知来了,不理想我当然失落;看着通知只是不住的掉眼泪,还得认命?那时候法律不健全,我又背着个家庭包袱,但是老额我是一定要找的,我非得问问他不送我的档案是什么原因!
通知来了老额也出现了;我满腔怒火地去找他评理,我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支持我的师生,“浩浩荡荡”来到校长室;老额看见我来了,满脸笑容的说:“考上大学了,祝贺你。”我马上愤怒的说,“我要问你,你为什么不送我的档案?”他竟然矢口否认!说与他无关,理由是他不是党委委员,党委怎么会让他去拿我的档案!他又与我没有私仇。我气坏了,大声斥责他的无赖:“我们可以去党委找田书记和袁秘书三头对案!”他就是不去,反复说与我没仇,怎么会害我。一句话反而提醒了我,我是得罪过他,他要公报私仇吗?
记得两年前的一个周日,我们基干民兵射击后,我与别人说着话回宿舍,不想插着门,还挂着窗帘。我以为是小王和小姜先我而回,就一边敲门一边开玩笑说:“你们俩干什么呢,是不是在开黑会。”不想门噌的一下开了,原来是他和老校长俩人,屋里烟雾缭绕、桌子上是没吃完的酒菜。老额马上和我急了,非要我说出他们开了什么黑会,不依不饶;我实在没有想到周日(当时白天我们的宿舍是校长办公室)他们会在这里!他全然不听我的解释,我万般无奈发话说你开除我吧,我还是去当知青算了!老校长也一再相劝,闹了不短的时间才算解了围。其后我们很少共话,加之此前我两次的违章(一次带学生去泰来照像、一次学生毕业留校吃了一顿饭)?我想这大概就是根本的原因了,触犯了他的尊严?残酷的惩罚啊!我怒不可遏,我和旗文教局的巴局长说了此事,我走后老额降职调走了,然而也注定了我当老师的命运。
我离开图木吉前,宝成一家忙坏了,大哥找来做皮衣的裁缝,给我做了一件皮袄,说是海拉尔太冷,怕我冻着。又给了我一条羊绒毡子,要我护着腰;大姐对我依依不舍,就怕见不着我了,一再叮嘱我放假要来看她;我走时,大姐和高娃送我到了泰来车站。近三十年的事了,那是怎样的一段感情!那是怎样的年月!今天我写到这里,还是止不住的热泪盈眶,一家好人啊!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
想我二十一岁下乡(种了四年地、做了两年饭)、二十七岁当中学代课老师、三十岁上大学,这一切都发生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我的青春“种在”了大草原、我的初恋“埋在”了大草原、我的奋斗“印在”了大草原、情系大草原、魂系大草原、三十岁上学仍然没有离开呼盟大草原;草原有我的欢乐、有我的悲伤,有我的留恋、有我的梦想,我是不得不离开它,又很难离开它,草原啊!草原,难道你就不能给我幸福吗?!
七八年春天学校开学了,我还是振作精神上学去了。开始了这来之不易的学习生活!
我上学期间,国家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父亲的错案正在纠正,要完全落实政策了,航运局新领导很快就来了信,欢迎我去局里上班。和父亲商量的结果,我还是放弃了。
八零年春天,我毕业了,然而却回不了天津;我辗转回到祖籍定州任教,后来调到石家庄,直到2002年退休,结束了我的教师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