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又长长了。一长,鬓角那几簇白发就格外扎眼,像落了层没拂净的霜。老张站在镜子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鬓角,自言自语:“又该理发了。”
其实不用照镜子,他也心里有数。十多年了,每月理一次发的习惯早刻进了骨子里,日子一到,就莫名能感觉到头发遮了耳、压了颈,连带着心里都有点不舒坦。
换好外套,戴上帽子,老张径直往街角的理发店走。这家店他待了十年,从理发师还是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到如今眼角添了细纹、说话带着熟稔的烟火气,他的头发,就这么在她手里剪了一年又一年。
路过烟酒店的霓虹、运动用品店的橱窗、水果批发市场飘来的清甜果香,转眼就到了店门口。推开门,理发师正弯腰扫地上的碎发,见他进来,立刻直起身笑盈盈地招呼:“来得正好!前一个刚走,不用等。” 说着朝洗头区扬了扬手,“先洗头吧。”
老张乖乖走到洗头椅旁坐下,低下头。水流温温的漫过头皮,理发师的手指在发间揉搓,嘴里也没闲着,像往常一样推销:“张哥,你这白发又多了几根呀!我新进了款洗发水,专门防白的,好多老顾客用着都说好,要不要带一瓶?”
老张含糊地“嗯” 了两声,没多接话。他向来不爱凑这些热闹,理发就想安安静静剪完,可架不住理发师每次都热情推荐,拒绝多了反倒显得生分。
洗完头,被引到理发椅上坐定。理发师拿起一块裹布,“哗啦” 一抖,利落地绕着他脖子缠了两圈,又把一块软布塞进领口,防止碎发掉进衣服里。“马上立冬了,要不要留长点挡挡寒?” 她一边梳着老张的头发,一边问道。
老张心里犯了嘀咕:留长点?不出半个月就得又来一趟,他最烦的就是频繁折腾理发这事儿。于是干脆地说:“还是剪短点,跟以前一样。” 话音刚落,头皮忽然一阵发痒,他下意识地从裹布里伸出手,在头顶挠了挠。
理发师瞥了一眼,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拿手比划,还是老样子,短而利落呗。”
老张心里暗笑:这哪是比划,连挠头都看不懂,倒是把“剪短” 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