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的老宅离妹夫的工厂不远 ,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小舅在前面引路,我和二舅紧随其后。两边杂木丛林,中间一条羊肠小道,其间还有两只黑犬向我们狂吠。那是山坡下的人家养的,虽然他们的老宅早已拆除,人家已经搬走,但他们还是将土地开垦出来,做了菜地。菜地一垄垄排列整齐,种植着大蒜、白菜等菜蔬,还养了两只黑犬看守。
相对于邻居家的齐整菜地,小舅的老宅可谓荒凉不已。一片碎瓦砾里,只余下卫生间的框架还在,大致能辨认出老宅屋基。桃树不在了。早年间去小舅家,赶上桃树结果的时候,总要摘几个桃吃,走的时候还带着。桃很甜,尤其是桃尖那一抹嫣红,惹人心醉。香椿树还在,小舅对二舅说,等香椿芽长出来,你要吃就过来打。香椿芽炒鸡蛋,真香。小舅现在的屋子离老宅较远,照管不了余下的树木。山坡上还有一些竹子,也是小舅家的,不知被谁砍走了几棵。看着竹林,想着林下的冬笋,亦或春笋,不知是依旧藏在土里,还是已探出头来。只是一则竹林坐落在斜坡上,位置不好挖;二则小舅也不会找笋,只能望洋兴叹。
一片废墟之中唯有一株腊梅是亮眼的存在。小舅说,这棵腊梅是母亲从池州带过来的。咦,竟是我家的腊梅,我有些诧异。记得家中的腊梅长在墙角,与桃树各占一角。桃树开花的时候,每次下班回来,走在下坡的碎石板路上,老远就能看见一树桃红探出墙头,灼灼欲燃。腊梅与桃树都有着年头,与桃树的明媚鲜妍不同,它娴静皎然,终日被其它树木遮挡,直到寒冬来临,腊梅香味四溢,才记起它的存在。出院门时,闻到梅香,抬起头方才寻觅到它斜倚墙头的一根根梅枝。如今,无物遮挡,在瓦片废墟中,可以仔细端详这棵腊梅了。与家中的老腊梅相比,这棵腊梅树龄不长,枝叶稀疏,梅枝上零星点缀着朵朵梅花。梅花的花瓣很小,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璀璨的黄,花瓣晶莹剔透,所以又有“蜡梅”之称。长枝上一连串梅花花朵,凑近闻闻,一股清香沁入心中,心神舒爽。摘一长枝在手,准备带回池州,算是寻梅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