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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相信,我时刻准备推翻自己过往的言论。
“语词的囚徒”
这是今天早上“罗胖曰”中的一个词。我当时看到它,像是突然间在长久的混沌中抓住了模糊的梦,得以看清它的细节;像是长久在空中漂浮的人,突然间着陆,双脚得以踩在让人安心的土地上。
长久以来,我一直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感觉,“语词的囚徒”终于在今天早上,一针见血。而我则,茅塞顿开。
我不能确切知道我和罗胖理解的“语词的囚徒”含义是否一样。我以为它应该有个出处,搜了一下也并没有找到。但我猜,应该不一样。至少不太一样。正因为不一样,语词的囚徒,才正是语词的囚徒。我们都是语词的囚徒,无时无刻。甚至,我现在想要用文章来说明我脑海中的“语词的囚徒”这个行为本身,也正经历着“语词的囚徒”现象。
但我仍然想试着冲破语词的囚笼,向你们表达我的意思。
一
如果我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你会怎么评论?
我猜至少会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种是,理想不能当饭吃,醒醒吧孩子。以后你就知道这社会有多现实了。
一种是,“人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现在有些人就是太现实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两种都不是?我说了,是至少两种。光是这两种放在一起讨论,就足够他们掐一阵了。最后,不欢而散。
我总觉得这种讨论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除了可以标榜自己比别人清醒或者清高之外。因为至始至终讨论的只有一个词:理想主义。这个词只有四个字。
它的含义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查新华字典也不可靠,因为它跟不上时代。词语的含义是不断变化的。理想这个词在多年以前是让青年热血沸腾,信仰的词,在多年后的今天却被很多人不屑一顾。
在一个所讨论的词语的含义都没有被清晰地定义,至少是达成共识的前提下,来讨论这个词,这是耍流氓,无赖!这样结果是注定的,注定谁看谁都不顺眼。
当初让青年热血沸腾的根本原因不是理想这个词,而是理想这个词在当初所代表的含义。现在让很多人所不屑一顾的,也不是理想这个词,而是它现如今所代表的含义。双方在讨论同一个词语的时候,一方脑子里想的是第一种含义,另一方脑子里是第二种含义,这能叫讨论么?这只能叫,各说各话,自言自语。我天,还要吵得热火朝天。
你至少加个形容词嘛:
- 我抨击的是空想的理想主义。
- 我赞成的是现实的理想主义。
啊哈哈,原来大家是同道中人。
所以,我们是“词义”的囚徒。
二
我们来做个假设。
207584792663768657458297123456789 652975427899855658450295321456789
(请注意,两串数字有相同的末尾456789)
假设,我们所有的词语加起来共有一千个,由0-999这1000个数字分别代表每一个词语。那么这两串数字就代表着不同的两句很复杂很复杂的话(语句A和语句B),这两句非常复杂的话代表两种思想。
现在有两个人甲和乙在一起讨论789。然而就像上面那个理想主义的例子一样,甲和乙虽然都在讨论789,但甲的脑子里想的是语句A,他在说789的时候,脑子里还有207584792663768657458297123456
;而乙的脑子里想的却是语句B,他在说789的时候,脑子里却还有652975427899855658450295321456
。
然后,他们讨论着讨论着就急眼了,差点打起来。这时候第三个人丁出现,他劝阻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你们的词语所代表的含义不够明确,这样讨论是不对的。经过丁的指点,两人最后发现,原来他们都在讨论456789。于是,握手言和。
可是我们看到了,其实两个人的思想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在456789的背后,还有那么长的前提存在。而且这串数字的长度是我限于篇幅胡乱编出来的,事实上,要想描述清楚一个人的思想,那么这串数字会长到超乎我们的想象。
然而我们平时的交流都是相对简化的。我们不可能每次说话都要把脑海背后的一大串前提全都说出来。假如真要这么干的话,那么我们只好闭口不言,每人每天都写一篇长文,然后互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还是“句长”的囚徒。
三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自己想要表达的某种感觉,好像只有家乡的方言才能准确地表达,在普通话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对应的词汇。所以情急之下,只好蹦出一句方言。
我们还会发现,有的在外留学的人回来说话总是偶尔会蹦出一两个英文单词,排除他装逼的因素,其实真的是情急之下在汉语里找不到对应的词语。
因为最近在尝试读英文书,所以我现在很能理解这种感觉。英语和汉语是两个世界。无论译者多么的优秀,他都无法准确地用汉语把英语的感觉翻译出来。同样,咱们中国那么优美的诗词如果翻译成英语,我保证它是一坨屎。
每一种语言有每一种语言的特点。英语的从句结构使它非常适合解释说明,汉语的简练优美,最擅长表现意境。西方人理性条理分明,中国人内敛含蓄,这种人文特色,我想和语言本身的结构不无关系。
所以,我们还是“语种”的囚徒。
终
语言是我们通向外界的大门,我们靠语言理解世界,和世界交流。假如我们每个人的思维都是一大座冰山,那么我们的交流就都只能是冰山一角之间的交流。这个冰山一角,就是语言。
这是为什么我说:“我们都是语词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