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暗网闻风丧胆的“幽灵”,如今只想在旧书堆里埋葬过去。
直到那个每天来读诗的少女,用最温柔的笑容,布下最致命的局。
他每解决一个麻烦,她就用更狠辣的手段抹除痕迹,像一场无声的考核。
当仇家的枪口对准书店,她摘下面具:“老师,毕业考试该开始了。”
江南老城,梅雨季刚过,空气里还残留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味。
“归墟”书店的木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声脆响,又迅速归于沉寂。
墨渊从一本泛黄的《山海经》中抬起头,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在他手边的紫砂茶壶上镀了一层暖光。
他喜欢这里的安静,安静到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这种安静,是他花了半条命换来的。
角落里苏璃今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像一朵误入旧时光的栀子花。她抱着一本里尔克的诗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和垂落的发丝。
墨渊认得她,她来书店三个月,从不主动搭话,只在借书时会轻声说一句“谢谢”,声音像羽毛。
墨渊收回视线,继续用软布擦拭书架。他刻意让自己变得迟钝,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旧海绵,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忘记“幽影”,忘记那些在血与火中穿梭的日子,是他的必修课。
这份宁静在下午三点被粗暴地撕裂。
门被一脚踹开,风铃撞在门框上,发出一串急促而惊慌的响动。
房东王胖子挺着啤酒肚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纹着“左青龙右白虎”的精壮小伙,一看就是专业讨生活的。
“墨老板,说好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王胖子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淬着冰碴子,“这地段要开发,你这小破店,我可等不了了。”
墨渊放下抹布,直起身。他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匀称,看不出任何威胁。
“合同还有两年。”他的声音很平,不起波澜。
“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王胖子拍了拍肚皮,“我赔你三万,三天内搬走。不然……”他朝身后努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角落里,苏璃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安静,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声的默片。
墨渊的目光扫过王胖子油腻的脸,最终落在他那块明晃晃的金表上。
“王老板,上个月二十三号,城南‘天上人间’会所,你在8808房消费了六万八,发票抬头开的是市政工程处的。那块百达翡丽,是你老婆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吧?你跟她说的是你在加班。”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劣质动画。
“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发干。
墨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很淡,却像CT扫描,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城西那套没办房产证的别墅,户主是你刚上大学的小舅子。开发商是‘宏发地产’,老板张宏因为非法集资,上周刚被带走。你猜猜,他会不会把你那点事儿也当成‘立功表现’?”
王胖子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从红变白,再从白变青。他身后的两个“青龙白虎”也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状况。这哪是催租,这是在精准踩雷啊。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墨渊拿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把这家店的地契转到我名下,这件事,就烂在今天。”
王胖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肮脏的秘密都被晾晒在阳光下。
几分钟后,他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连门都没敢再踹一脚。
书店恢复了宁静。
苏璃走到柜台前,将那本诗集放下,轻声说:“打扰您清净的人,不该存在。”
她的眼睛纯净得像一捧泉水。
墨渊“嗯”了一声,给她办了借阅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