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工人 番外篇16

溥仪在提到自己的英文老师庄士敦的时候,曾经引用了一本描写他的书中的这么一段内容。

“这皮夹是你自己买的?进口货?我旁敲侧击地试探着……‘噢,您问这个吗?’溥仪轻描淡写地说:‘是那个英文老师庄士敦给我的,里面原来放着他的相片,后来被我扔了。我现在就用它放起这几张照片(我过去妻子的相片)来啦!’他笑了起来。我想,那位苏格兰老头儿如果有他的西方在天之灵,为了这个理由又该责备溥仪一番了。”

这就是别人对此事所下的结论。溥仪也同意他的这个结论。

由此可见,溥仪与庄士敦表面一团和气,内里却是波谲云诡,关系并不怎么样。庄士敦以为自己与溥仪是帝师和皇帝的关系,师生情谊厚重。而在溥仪看来,对庄士敦却并没有太多好感。

下岗工人在常务副总的位置上做了三年多,他当然很想进步了,想要转正当上总经理。想进步最重要的就是博得领导的欢心,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在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下岗工人的直系领导是一位山东人,由于长得很抱歉人品也奇差,因此称他为山东猪头,绝对没有地域歧视的意思。

山东不愧为考公大省,在那样的氛围下,一只猪头都能考公上岸,三十多岁便混到了副处级。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仕途一帆风顺。著名的反腐片《人民的名义》中早就暗示了,副处到处长的距离可能是一辈子,一整个职业生涯。祁厅长直接跳过副处给别人安排了个处长当,把人乐得笑开花。

这位山东猪头出生在梁山的一个普通家庭,从小发奋读书,努力上进,简直就是具象化的小镇做题家。终于,经过不懈努力,山东猪头混出了一点小名堂。不仅考上了公务员,还能在上海当官,简直美滋滋。

上海的繁华迷了山东猪头的眼,使得猪头也开始有歪脑筋了。然而,在上海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山东猪头明面上的收入并不高,根本无力维持他在上海的各种开销。

不过,山东猪头手里有权力。虽然这个权力是党和人民赋予他的,但是山东猪头却是非常愿意以权谋私,毕竟诱惑太大了,人都不一定扛得住,何况他只是一个山东猪头呢。

上岗工人瞅准了这个时机,极力地讨好山东猪头。平时总是有事没事就请他吃饭,点的菜都是猪头爱吃的。逢年过节,总是会送上礼物。就像茅台的手提袋要装两瓶茅台,两条烟外加六万人民币看起来才是正正好好满满当当。下岗工人送礼的时候也很明白这个窍门,明面上的礼物并不重要,关键是压在下面那实打实的六万块钱。只要钱到位,啥都好说。

山东猪头看到钱,马上两眼放光,收下了赶紧藏好,猪头发黑的心为了金钱而欢呼不已。下岗工人看到猪头收下了钱,心里也是暗暗一喜,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嘛。下岗工人觉得只要能当上总经理,这些投资都是值得的。

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表面看来的一团和气,关系融洽,实际却是各怀各的鬼胎。

在下岗工人眼中,山东猪头是个很值得巴结的对象。猪头只要利用手里的权力,小小的一个任性,下岗工人就能摘掉常务副总当中的那个副字,摇身一变成为总经理。一字之差,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的。因此下岗工人看到山东猪头总是笑意盈盈,有求必应,很舍得在他身上花钱。这些花费在下岗工人看来都是投资,并且他也很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

然而在山东猪头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山东猪头虽然也是副职,但他却是主管经济条线的副职,职务含金量比下岗工人高多了。山东猪头管理的辖区内,有好几个园区,也就是说有好几个像下岗工人这样的人。不同的是,别人早就是总经理了,而下岗工人只是个常务副总。在山东猪头的眼里,下岗工人本来就低人一等。而那些早已当上总经理的人,逢年过节也会给山东猪头进贡,甚至比下岗工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在猪头的眼里,下岗工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况且,虽然山东猪头的心是黑的,眼睛却还没有瞎。他也知道下岗工人在自己面前好话说尽,一回到公司则是坏事做尽。下岗工人就是一个假仁假义毫无担当的货色,要提拔他实为不妥,因此升职的事情只能拖着。

下岗工人眼见着花了这么多钱,自己的事业却始终没有进展,不免有些着急。有时候试探一下山东猪头的口风,结果得到了猪头装傻的回复。有碍于山东猪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下岗工人也不好意思逼得太紧,别人忽悠他,也只能忍着。

三年之期一到,山东猪头拍拍屁股走了。油水捞够之后,去下一个岗位高就了。山东猪头当上了区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名头看上去挺唬人的,其实是平调,也依然是副职。

下岗工人有点希望落空的感觉,过去的投资都扔在了水里,连个声响都没有。交接工作的时候,山东猪头也没有在自己的继任者面前为下岗工人美言几句,因为下岗工人在他眼里根本无足轻重,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新来的领导和下岗工人并不熟络,又碰巧有人举报下岗工人私生活方面作风堪忧,于是就顺势给了他两个处分,让他彻底断了转正的念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下岗工人面对领导的呵斥和处罚,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只得默默接受。

鲁迅先生所一语道破的“见狼现羊相,见羊现凶手相。”用来形容下岗工人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碰到更高级或是更为凶恶的人,下岗工人只能认怂。只有面对手无寸铁的公司员工时,下岗工人才敢于凶相毕露,肆意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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