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驯养

在暗无天日的牛棚，不知待了多少天。我从愤怒到绝望再到无奈，慢慢恢复着表面平静，每天象征性吃点粮食维持需要。这些天，他们倒是弄了不少好吃的，每天既有干草，也有新鲜草料，还有青菜麦麸一起煮出来的食物，用一个小桶提过来放在我的面前。可惜，这些东西再好吃也比不上妈妈的牛乳。唉...我再一次用鼻子呼着气地胡思乱想。

更可气的是这里说是牛棚，里间却还养着几只猪，我住在外面半间，和里面的猪圈仅用半面土砖墙隔着。时不时就传来那几只猪散发的臭味，还有他们难听的猪叫声，虽然我们牛没有人类那么干净，但也是表皮光滑有头有脸的，怎么能和这些猪相比？等有一天去了外面自由的天空，就不用再和这些猪们挤在一起了，懒得记较。

隔三岔五，牛棚的窗户就会有个小女孩扒在窗户边看我。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就像我差不多。只不过我的个头比她可是大多了！小女孩时不时来逗我一下，还拿着点草，兴奋地冲我笑：“快来吃这个！”我才懒得理她，想让我再一次被青草骗，没门！

但每次农妇出现的时候，我就感到害怕，她总有办法一边哄着我一边把我骗了。我总是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她似乎很擅长调教动物，每次给我喂吃的，还会跟我说话，还学着和我一样哞..咩...的叫声，让我往顺着她的方向走，一只手轻抚着我的头，另一只则用食物招抚，这招总是屡试不爽。再说，在她的地盘，我又能怎么，好歹也翻不出天。

一天，农妇和一个中年男人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像弹弓一样的东西，还有一根长长的粗绳子。农妇跟我比较熟悉了，她负责摸着我的头，扶着我的身，那个男人摸着我的脸，我本能后退，他一边说“吁....”，一边拿那个弹弓往我的鼻子里扎。

我快吓死了，吓得快跳起来了。头扭来扭去就是不愿意，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要害我。这个东西据说牵住了我的鼻子，一辈子就要受他们控制了，像妈妈被以前的老头牵着一样，从此就没有了自由。老头带她去哪里，她就必须去哪里，让她干活就得干活，让她把孩子丢了就得丢了，如果妈妈不被牵着鼻子拴住，她一定不舍得我离开这么久，她一定会来找到我！

那小女孩也躲在门缝凑热闹，她看着我折腾，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是惊奇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她问：“爸爸，为什么要扎小牛鼻子？会很疼的吧。”我趁机跳开，中年男人便索性停下来。“女儿，你不是一直喜欢小牛吗？你不是最喜欢去外婆家和别的孩子玩放牛游戏么，现在我们买了一只小牛，等穿好鼻子就可以用绳子牵着，以后交给你养，好吗？”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神又是喜欢又是心疼的样子。

“牛会疼吗？”小女孩又轻轻地问着。那个男人也就是她的爸爸说：“可能会吧，毕竟是头牛犊子，还没扎过鼻子，它不习惯。不过牛鼻子硬，等把这个木栓穿过牛鼻子，再过几天它就不痛了，慢慢就好了。”

“哼！人类总是说得那么轻巧。”我鼻子重重地哼着气，心想反正痛的又不是你们，我的鼻子再硬，那也是肉做的，痛得钻心怎会不痛呢？要是妈妈在这里，她一定会心疼我，可惜我现在是个没了妈的孩子。这些人类，只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却忘记了我也只是一头号刚刚脱奶的小牛，忘了我还是个需要妈妈的孩子。

我使出蛮劲，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男主人的控制。男主人的手力气也很大，他也有着一身力气，我们互不相让。我左窜右跳不让他们近身，他又一步步逼近，用手掌控制着我的嘴。我左扭右扭上扭下扭，时不时发出嘶叫。那农妇也在旁边配合着男人，她又抚着我的头，嘴里“吁，吁，牛，牛，谁让你是牛呢...是牛就要穿绳，以后要种田干活呀，这是你的命呀。如果不好好穿绳干活，那就会被别人买去杀了卖牛肉，还是好好地给鼻子穿绳吧。”她倒是可笑地能和我聊上天，难道我们牛的命运，就这样被操控吗？

反反复复折腾了半个小时，我的鼻子好几次都弄得生疼，鼻口的肉都泛着一点淡红色，快要流鼻血的样子，鼻子里不停喘着粗气。真是强牛不压地头蛇，最终，我还是被逼就犯了，反抗也没有作用，从我被买到这个家，我就失去了自由。现在，鼻子里又扎进了一根像弹弓一样的木栓，木栓的另一头被粗绳子绑得死死的，从此我就被这根绳子操控命运，命运把这个绳子交给谁，我就成了谁的牛了！

我心里又悲哀又不服气。“他们不是想要驯养我吗？还得看看是谁。要是那个男人和农妇，我恐怕就没办法。至于那个小丫头，扎着一个小麻烦辫，身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脸有点黑黑的，眼睛倒还漂亮，可高度比我矮好大一截呢。”我盘算着自救，以后趁她不注意，或者直接把她掀翻，就可以逃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