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有人可以不遇见,但医生你无法躲避。
年纪小的一出生就落在医生手里,逃都逃不掉。再后来,打疫苗,躲在墙角也不行,非找到你不可,非扎进去不行。反正我小时候,村里来医生打防疫针时,我非常害怕,一个人站在墙角,自己拼命吓自己,生怕别人看见自己。想着大人最好遗漏掉我。可总是被押着,胆战心惊来到医生面前。
其实医生么,也是一个群体。既然是群体,就和你所在的地方是一样的。有爱笑的、有爱闹的,有含蓄的,有热情的。有心好特别善良的,也有态度冷漠,脸面板地直直的。但我相信,没有存心不给你看好病,使坏的医生。
其实脑海里对医生的概念是复杂的。
最早去医院的记忆是小学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去看二娘。那时候二娘得了重病,先是在县医院看,后来转到省城的医院,最终二娘还是去世了,去世时二娘瘦成皮包骨头,看着瘆人。我就想,医生不是看病么,医生怎么没有看好二娘的病,是不好好看吗?还是觉得我们穷。大人说,二娘的病看不好。那时的心思简单,理解不了,看不好是为什么?那么大的医院,医生穿的洁白的大褂,看着威风凛凛地,怎么病看不好。
那次我骑着车子去县医院看二娘,什么也没带,只带了一些家里烙的饼子,那个年代,农村人谁舍得在外面花钱吃饭,连矿泉水都没有的时代,人出门就是背上几块干饼子,饿了啃几口,渴了向人家讨些水喝。
记得天很热,我拿着一顶草帽早早就走了。清晨还有几丝凉爽,草帽背在身后。村里距离县城50多里路,越骑越热,草帽这就上了头。最终稳妥妥把饼子送到了县医院,送给了二娘。我也忘记是如何找到病房的。哪个时候又没有手机,没有电话联系。就凭嘴问。
我见二娘时,她正躺在床上,人虚弱的很。坐了一阵,说了一些话,说得什么话,全都忘记了。后来医生来了,让量体温。二娘哆哆嗦嗦放好了体温计。可谁知,等医生来取时,体温计不知道跑哪去了,二娘在衣服里摸了半天没有找见。医生等得不耐烦了,说了一句,赶紧找,必须要找见,就走了。
我心想,这医生怎么这么凶狠,不就是一个体温计么,肯定在,我们又没有偷,凶啥呢。反正对医生的印象不很好。
后来,我没有吃饭,也没有吃饼子,返身又骑着车子回去了。
那是年轻,身体扛得住。
其实,村里也有医生,但村里人从来没有称呼过他们医生,都喊先生。谁病了,就说去喊先生来,没人说喊医生来。
这也许就在我心里区分了医生的不同。
若干年后,又因种种原因去了地区的市医院。原先一直在农村,见证村里的平常琐碎,生死也是常有的事,并没有放在心里,对于婴儿啼哭来到世界、对于生命在哭喊声中无以回应并没有什么感叹。
若干年后,进到市医院时,大概是高中时代。在医院里,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抱着女儿,满脸痛苦。大致是这个女儿和我年龄相仿,忽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觉得这样的年华,命运怎能如此。女儿病恹恹,浑身无力痛苦的样子,男子吃力但坚持不松手,就这样抱着女儿求医。也就是这一面之缘。期盼,她的女儿如今快乐健康,期盼那个中年汉子如今也是幸福安康。
这次在市医院,我也留下了讨厌医生的感觉。感觉自己像个标本,被指来划去的,被人围观。心里想,要是医生有这么个孩子,他会怎样。
总之我印象很不好。
这之后,总归也去过好几次医院。因为自己不善于交流,不喜欢主动和人接触,蹭热乎。所以,并没有多少求医救治的印象。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自己正和女友处对象时,有一次女友肚子疼得厉害,跑了几个医院,输了好几瓶液,住了好几天病房,挂了好几个专家号,都诊断不了。医生是胡抓胡挖,无法准确判断,仪器也查不准,后来医生说不行就拉开肚子看看。结果是自己犹豫了一下,迟疑了一阵,终是不敢决策。
后来女友放了一个屁,肚子不疼了。真是,真是,一言难说。
一番经历,自己其实对医生又爱又恨复杂的。但想想,谁能离开医生呢。等女儿出生时,还不得去医院求医生。
再说我的同学中还有医生的,同学时候关系还不错呢。
时至今日,朋友当中有人还是医生,并且帮了不少忙。想想,看好病就行了,管人家医生态度如何。
医生也是工作么,天天跟打仗一样,哪能对谁都笑,如果笑一天哪能笑得过来,既要看病,还要笑,那个两头兼顾呢。
其实生命攸关的时候,我们想到的是医生。我们也相信和我们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有自己的良知。我们不因一时一事而对医生有什么成见。
他们是白衣天使,那可真的是。那个医生不想治好病,那个医生愿做杀人凶手呢?
2019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