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短短一生第一次面对的亲人死亡,是我的外公。
第二次,就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去世已经八年了。这八年我一直不去想她,因为只要想起她我就会哭。我很自私吧。这是一个想起来很长说起来很短的故事。
我小时候和我一个玩的很好的同学说过一些我妈妈的事,后来就成为小伙伴用来嘲笑我的最残忍的工具。
1990年,我的弟弟刚出生,还在襁褓。那一年,我家突遭噩耗。我的父亲因为肺结核手术死了……我当时年仅两岁,只有模糊的记忆。只记得两个哭泣的小女孩围着一个抱着丈夫痛哭流涕的女人。
我的父亲死了,我的母亲疯了。
从此,我们姐弟三人和我们苦难的母亲同时陷入了深渊。
她虽然生养了我,但是从那以后她清醒的时候很少,因此我从小跟着姥姥长大。在我们有限的独处时间里,她总是在挨打,被姥爷打,被大舅打,被那些邻居打……她发疯的时候总是会说些疯话,骂那些对不起她的人……而回报她的永远是毫不留情的毒打!幼小的我恨透了那些所谓的家乡人!我恨他们!包括我的舅舅和姥爷!
一年年过去,我长大了,在姥姥的庇护下在学校求学。而她,带着姐姐走街串巷的游荡……在这期间,还被我冷酷的大舅“卖”给了别人(因为听人说我妈的彩礼钱都被我大舅占为己有)。
我上学时最害怕的就是过年。因为平时显得比较正常的妈妈,每年在大年三十那几天就变了。不吃不喝,哭泣,说疯话。“她妈妈是疯子!哈哈……哈哈……”这样的嘲笑我司空见惯。我愤世嫉俗,决定长大了以后走的远远的,永远不回去。
可是还没等我长大独立,妈妈她已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在我二十岁上大二那年,没等到我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她就永远的离开了。她只活了四十二岁。
她没享过子女的福气。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三个子女没有一个在她身边,姐姐当时也不太正常,弟弟在监狱,而我远在武汉。
当我赶回家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永远都不会动了,身体余温尚在,却永远都不会睁眼看我……
我亲眼看着她入殓,看着她火化,看着她消失在熊熊大火中……而我,将永远活在愧疚中,因为我曾期盼过,她不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