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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256回家

冯清莲由男人领着翻过一道道铁轨后又朝车站方向运动了几十米,已经能看到前面站台上密密麻麻的候车人。有站台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用力的朝他们喊,男人便不慌不忙的朝那边走。低沉的汽笛声响起来,远处出现一个硕大的怪物头,男人小跑起来,她便也紧跟在后面。
他们跑过车头,看到一扇打开的车窗,男人便让她踩着自己的背爬进去。然后她在里面接过篮子,男人也蹿起来爬进了车窗。这时候所有候车的乘客和下车的乘客都在门口挤成一团,互不相让,任凭列车员如何的喊叫都收效甚微。
男人和冯清莲对面坐下,男人从篮子里拎出一把豆腐丝,又从怀里拽出一角报纸折成锥形,把豆腐丝团进去,递给冯清莲道:“留着路上吃吧!等人都上来,我要挨个车厢去转,买卖好的话到不了良乡我就要返回去了。”
冯清莲不好意思收,男人便豪迈的丢在桌子上,挎着篮子开始大声吆喝起来:“豆腐丝了,五香豆腐丝!”
冯清莲到下车都没有再见到这个男人,她有点后悔没有问问他的姓名。可是就算问了又能怎样,哪里还有再相逢的机会。只是可惜糟蹋了这么一把可口的美食,她是无福享用,只能回去孝敬那嗷嗷待哺的一家人。
她托着团着豆腐丝的纸包在站前转了转,才感觉到这里居然跟去年离开的时候有天翻地覆般的变化。现在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下错了站。
没人在家,门扣就用一根三叉瓣的树枝插着。她不禁嘴角抽搐,就算这么一根树杈棍还是当初她捡回来的那一根。院子里冷清清的没个人影,她推门进去,屋子里一如昨日般没有少什么也没有添置什么,几张床填满了所有的空间。只不过如今这一间半西屋里再也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她倒在一张床上,开始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脑子里很乱。渐渐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院子里渐渐有了响动,可她却懒得起来。然后是母亲最先下班回来,看见她躺在床上,吓了一跳,却只是问:“你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她慵慵懒懒的回应说:“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母亲象征性的又问:“想吃点什么?”
她明白,母亲也就是这样问问罢了,无论她说出什么,晚饭原本该吃什么还是吃什么。母亲换了衣服,从紧贴墙的壁橱里端出装满油盐酱醋各种调料的大盆,去院里的灶上准备晚饭了。
她又闭上眼。
两个已经上了初中的弟弟前后脚回来,进门看见她,都是一个腔调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懒得理他们,假装没听见。老三使劲的扒拉开她,从她枕着的被窝卷下面抽出本不知道是什么书,鬼鬼祟祟的揣进怀里,跑出去了。老四在另一边坐下,扭扭捏捏的问:“大姐,明年我和三哥就又得有一个去下乡了。你跟我说说呗,农村有什么好的?”
她闭着眼问:“你也不打算考高中了?”
老四微微叹息一声说:“现在上高中要考试了。前两年就没学什么知识,现在根本就听不懂,上了高中也是白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