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路上有一段行道树种的是枇杷,今天就发现其中一株有点不一样——枇杷黄了。
从春天累累的白色花朵,到结了小小的果实,再到果实长大,都在我的观察当中,就像我生养的一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一点一点看ta长大、蜕变,突然一个早晨醒来,看到孩子为我送上的早餐,欣喜之余不禁感叹孩子长大了,然后又有点失落: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呢。
在我的理解里长大就意味着分别,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的遇见,然后又不停分别的过程,每个人都只能陪我走一程,我期待你成为你自己,我成为我自己,我们站在一起相互成就,我们分开了就彼此祝福。
我的理解是不是很美好呢?
小时候我家里种过很多果树,包括但不限于枇杷树,我们家水果最高峰是7株桃树、19株葡萄,两株海棠、9株梨树、2株梅树、2株枣树……
我出生在1982年,1982年的义乌物资并不丰盛,相比于城市里的专营捷利,农村人只要勤劳,每个季节的水果零食都是不缺的,多出来的还能够当成部分经济来源。
我爸爸妈妈追求完美,他们对我要求很高,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但凡人家有的,我们也需要做到,但凡人家没有的,我们也需要创造。虽然我现在察觉到父辈的狭隘性,但是在当时很多人还有可能嘴巴淡出鸟的时候,我是特别幸福的,我们家一年四季的水果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
后来那些果树老的老死,病的病死,或者被我爸爸有机更新换代掉,就留下了两株枇杷树,一株在园子里,一株在田里。
因为这时候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翅膀能够飞翔在外面,而枇杷成熟的时候,刚好是我放假的时候,要么是五一,要么是端午,父母正好就这个由头,把我和家人叫回家团聚。
我也每次都会惦记着家里的枇杷还了没有,隔三差五打个电话给妈妈问一下情况,实际上我很讨厌吃枇杷,枇杷太酸,对于胃酸分泌过多的人不友好。
人最讨厌的一个习惯是喜新厌旧,还有就是得到了不珍惜。以前离家远,想妈妈的时候,每到立夏时节我都会买点土枇杷,以解我的思乡之情,后来家里种上枇杷树,两三年光景,枇杷就长到盛产期。
枇杷在树上黄了,爸爸就打电话给各路的亲戚好友,叫他们来我家摘枇杷,我们取名字叫“枇杷”节,这是专属我们的一个节日。
孩子们盛装出席,女人们也不甘示弱,换上漂亮的衣服,赴一场初夏的约会。
听说女人穿着好看是长夫家的脸,我每次都画上一个美美的妆,把自己打扮的高贵优雅,把那些不与人说的思绪藏起来,假装我过得很积极,假装我在外过得很好,假装我们夫妻和睦,还假装我们父慈子孝。
其实内心可能跟枇杷一样吧,喜欢的人,可以忍受它的酸楚,不喜欢的人只能剥了皮把果肉往肚子里咽。
大家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在人前展示一副完美的样子,像黄了的枇杷一样,极度诱惑地跟你说:“来摘我吧,我成熟了!”还是有很多只看金玉的人上当受骗的。
不过也有假日几次刚好碰到枇杷的真正成熟期,那还等什么?果断享受它,这时候它非常迷人,酸酸的,甜甜的,吃完一个忍不住又剥了一个。
还有更馋人的在后头,枇杷节,过的是大家的一种生活方式,重要的饭局还在琵琶的后头。
每当这时候,妈妈都会做她拿手的好菜,爸爸也必有绝活,每位亲戚也会分享他们的非凡厨艺。我最喜欢吃小姨父做的鱿鱼卷,小姨父部队里待了多年,一手厨艺练得炉火纯青,原本没啥味道的鱿鱼,经过他的巧手加工,变成了集观赏和美味一体的压轴菜。
值得一提的是我爹,每当客人多,他总爱缠着妈妈做糖醋排骨,糖醋排骨的工序非常复杂,从原材料的购买、剁骨、焯水、腌制、打土鸡蛋和面糊、挂浆、炸制、复炸,到做糖醋汁,没有3小时功夫下不来,可是爸爸就好这一口,雷打不动。
有一次家里的醋用完了,妈妈灵机一动,让我们几个小孩子剥了几颗枇杷肉进去,成品惊艳,没一会儿就被我和小伙伴们抢空了。
从那以后糖醋排骨就变成了枇杷排骨,也成了“枇杷节”的标志性美食。
其实只要我妈妈做的菜,我都很喜欢,说不出来为什么每个孩子都怀念记忆中母亲的味道,就是那种心里的味道,无论贵贱,都安然享之,心有归途。
假如父母在世,回望家的方向,还有饭菜可以品味,假如父母过世,女人回不去的“娘家”,看见枇杷黄了,仿佛看见当年父母送别时的点头和叮咛,每个女人都会成长一大截。
真正的爱是绝对的自由,谢谢父母给我翅膀,让我飞得再远也不寂寞。
我们注定要在这可喜的世界里游荡一生,尽管合一中无需选择,一旦选择必然分离,可是只有毫不在意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拥有。
接受一切,一切都是奇迹,重建心灵的秩序,独处是成年人回血的时刻。
我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太傻崇拜者,但是我还是喜欢取其精华,正如每次吃不完的枇杷,妈妈总会让它发挥最大效率。
我吃过枇杷膏、枇杷糖、枇杷罐头、枇杷炒肉,还有枇杷糖水,爱是一切造物的力量,妈妈用爱和智慧二次神奇创作,我们享用她的爱,并接受她传递给我们自由的信念,无论走多远,家里的那棵枇杷树一直在我心里。
其实很多人和我一样,尤其是在经历了一些痛苦之后,自然的对还在经历一样痛苦的人产生同情,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可能就是爱的鼓励,也就是大家说的太傻的指引。
希望,能如初夏的枇杷一样,从春天走来,带着希望,花繁果茂,直至累积一个秋天和冬天的力量,再一次带着美好的希望走向来年的春天。
越过山河大海,这是人惊艳的一部分,我看《太傻天书》就是为了优雅的穿越无知和恐惧,并享受回家的过程。
家里,枇杷也该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