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的大雪(下)

齐帆齐微课

雪中的村庄

抱怨归抱怨,路还是要往前赶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三叔忽然说:“好像看到大舅家的村子了。”

听完三叔的话,我立马精神倍增,连脚步也变得有些轻快起来。尽管这个时候,我胶靴里有不少雪水,走起路来会“叽啾、叽啾”地响。

刚跨进小舅爷的大门,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便从屋子里迎出来,分别拉住二叔和三叔的手,激动地说:“这么冷的大雪天,我的外甥们还来给我拜年了。”

她就是我的太姥姥、父亲的外婆。看见太姥姥了,我立马甜甜地说了声:“太姥姥,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我的话音刚落,太姥姥马上松开二叔、三叔的手,一把揽我于怀中,摸着我的头说:“好,都好。哎呀,我的曾外甥女又长高了!”

当时,我清晰地记得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当太姥姥得知,来的路上,我不仅摔了跟头,而且靴子还灌进了不少雪水时,她让我坐在火炉旁,心疼地替我脱下胶靴,然后用她苍老的双手不断地揉搓我那双冰冷的双脚。

看到太姥姥那张慈祥和善布满皱纹的脸庞和她那双布满青筋的双手,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股暖流,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联想:如果太姥姥是我的亲奶奶该有多好,我可以每天都享受她对我的爱。

小时候,每每看到身边的小伙伴被爷爷奶奶宠爱时,我都非常羡慕。只可惜,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自己爷爷奶奶的模样。

母亲说,她刚结婚不到一年,爷爷奶奶就相继因病去世了。

所以,我们兄妹从来没有得到过爷爷奶奶的爱。

待我告诉太姥姥,我的脚已经不那么冷时,太姥姥才停手,并帮我找了小表姑的一双布棉鞋让我穿上。

休息好之后,在小舅爷的陪同下,我又随二叔三叔到大舅爷和两位姨奶家去拜年。

外面的天气还是如早晨一样的寒冷,地上的积雪也还是那么厚,但此时的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寒冷,因为我一直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

傍晚时分,我们返回到小舅爷家。因为太姥姥要求我们晚上一定要住在她们家。

吃过晚饭,叔叔和舅爷们围着火炉聊天。太姥姥让我和小表姑先睡,她在火炉边帮我烤棉裤、棉袄。

早晨一觉醒来,天刚麻麻亮,我就听到二叔和三叔讲话的声音。原来今天是大晴天,太阳要出来,因为担心雪融化,路不好走,所以我们必须在雪未融之前赶回家。

于是,我赶紧起床穿衣。昨晚太姥姥把我的衣服烤得干干爽爽的,穿起来很暖和。洗完脸之后,我们就吃早饭。

吃完早饭,我和叔叔们就踏上了归途。告别时,太姥姥依依不舍,她不仅在我的衣兜里装满了瓜子、糖果,还在我裤兜里偷偷塞了2元钱(依今天的眼光看,2元钱简直不足挂齿,可当年,在农村,2元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会起很大作用的。那时候农村邻里之间送礼就是2元钱,如果送5元,那是非常非常亲的亲戚)。

走出老远,我还看到太姥姥和舅爷们在村口伫立遥望。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一则我的靴子已经被太姥姥垫了新棉花,二者口袋里有吃的,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品尝。和来时哭丧的表情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一路上,两位叔叔没少取笑我。


近些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现代人表面上的关系越来越近,因为通过手机可以随时保持联系,但实际上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无论是亲人之间还是朋友之间,好像再也没有以前过年时的那种浓浓的情谊了。

以前过年时,亲人或朋友相聚,都是相互问候,关心关心问对方的近况,或者聊一聊未来的打算。而现在,过年时,大多都是以事忙为由,一个电话或者一条微信就把拜年的事情解决了。更有甚者,如果不想理会或联系某一位亲戚或熟人,哪怕间隔几百米的距离也能把谎撒的很圆。

还有,在我的记忆当中,小时候老家冬天的雪是下得很大的。但我长大之后,雪好像下的越来越小了。我再也没见过老家下过淹没小腿肚子甚至没过膝盖的雪了。

我不懂得什么“温室效应”,也不懂得什么“全球变暖”,我只知道近些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如我老家冬天的雪一样,一年比一年薄了、淡了。

所以,近些年,每到冬天,看到老家一场又一场的小雪很少能演变成大雪。我的心里都会有些惆怅,就会愈加怀念前幼时冬天的雪,怀念幼时冒雪到处拜年时候的场景,当然更怀念我那些已经离世亲人们。

据专家预测,今年是“双拉尼娜年”,冬天会比较冷。但愿我的老家今年会迎来一场真正的大雪,也愿天下所有人都能时时被亲情、友情或爱情包围。


备注:齐2021年度写作读书成长营第234篇/字数1687/累记字数344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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