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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陆轩苏可楠

简介: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耳边,心声迅速响起。

痹证,现代又称之为风湿病,是一种常见的反复性发作的急性或慢性全身性胶原组织炎症性疾病,以关节及心脏受累最为显著。

中医学最早始见于《素问·风论》:“故风者百病之长也,全其变化,乃为他病也,无常方,然致有风气也。”

其症状每遇风寒发作,兼有发热及游走性多发性病痛的特点。

《素问·风论》云:“风者善行而数变,腠理开则洒洒然寒,闭则热而闷”。

又如《金匮要路•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所言:“夫人禀五常,因风气而生长,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

中医理念中,生命的维持全赖于气,认为气是一切组织活动的营养所系。

如《王充论衡》中所说:“天地气合万物自生”。

《张载•正蒙大和篇〉也有言:“大康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

一般而言,中医所述之气作为阳气,故在病机上,气亢指机能过盛的火热之证,如气盛便是火,火盛便是风,火盛托阴则血虚,血虚则生风;气虚则为机能衰退,阴寒弥漫之证,阴寒凝滞于肌肤经络关节则痉痛难动。

寒积于经络关节,疼痛自来。

陆轩一边听一边思考着,[独活]说了不少,但依旧未说到为何上感会引发风湿热痹。

无奈,他也只能静静等待。

甚至于,还不忘给刘百哲一个宽慰的眼神。

“陆医生,我这病……很严重吗?”

只是,刘百哲实在有些忍受不了,陆轩但凡多说两句话,他心里还放心一些,像现在这般一句话都不说,时不时还皱皱眉头的,心脏病都得吓出来。

刘百哲本身状态就不是很好,哪里受的了,一问,脸上的冷汗更多了。

陆轩只好按了按手,宽慰道:“放心,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听到这话,刘百哲才稍稍放心一点。

只是陆轩又再次陷入沉思,多少让他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是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

好在,又过去了几分钟后,陆轩终于开口道:“你的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不是什么大病,而是上感引起的风湿热痹。”

“风湿热痹?”

“什么是风湿热痹?”

刘百哲满脸疑惑。

陆轩解释道:“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风湿病。”

“风湿病?”

刘百哲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陆轩:“陆医生,这不可能吧,我就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这怎么可能引发风湿病呢?”

别说刘百哲了,就是一边的苏可楠也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这种情况,别说见到了,她也是听都没听说过。

玉手掩着红唇,好一会时间,苏可楠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上感为什么会引发风湿病?”

“对啊,为什么啊?”刘百哲也是好奇的不行,求知欲满满,这没听说过啊!

见两人都很好奇,让本不打算做过多解释的陆轩,也只好笑着说道:“《金匮要略•脏腑先后病脉证》中有这么一句话:“清邪居上,浊邪居下,大邪中表,小邪中里,⋯⋯风中于前,寒中于落,湿伤于下,努伤于上,风令脉浮,寒今脉紧,要伤皮腠,湿流关节……极寒伤经,极热伤络”。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说明非时之风寒湿热均可中人伤身。”

说到这里,陆轩看了眼两人,又继续说道:

“中医理念中,湿邪,为六淫之一,《素问•生气通天论》有言:“因于湿,首如裹”。亦称湿气,湿为长夏主气,故长夏多湿病。

《素问•天元纪大论〉中还有这么一句话:“大阴之上,湿气主之”,湿属阴邪,性质重浊而黏腻,能阻滞气的活动,亦能影响脾的运化。

如外感湿邪,常见身重腰酸,四肢困倦,关节肌肉疼痛,疼处不移,湿浊内阻肠胃,所以风湿热痹患者常有胃脘胸网纳呆,胸闷不适,小便不利,大便溏泄等症。

又如《金匮要略•痉湿暍病脉证并治》中有言:“湿家之为病,一身尽疼,发热,身色如原黄也”。

在《诸病源候论》一书中也有着关于湿痹的机载:“注者住也,言其病黏游停住,故又注易傍人也。凡人有风寒湿三气合至,而为痹也。

湿痹者,是湿气多也,名为湿痹。湿痹之状,四肢或缓或急,骨节疼痛。

邪气往来,连注不差,休作无度,故为湿注。”

一口气说下来,陆轩也是不由长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刘百哲身上:“你现在的情况就是被风热之邪侵入体内,与湿相并,而致风湿热合邪为患。风湿热邪郁而流注肌肉关节,而致肌肉经络关节气血痹阻不通,湿热邪毒化热,所以会出现浑身恶风恶寒,发热出汗,浑身肌肉关节红肿疼痛不可触摸的症状。”

见刘百哲一脸茫然,陆轩又解释道:“这种解释其实也是有出入的,并非我乱说一气。”

“陆医生,您说笑了,我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刘百哲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是您这说的实在太过晦涩难懂,没学过中医的,恐怕反应都跟我差不多,而且,这些内容,想乱说都难。”

不过,陆轩却还是笑吟吟的道:“《证治准绳·痹》中便有一言:“热痹者肚腑移热,复遇外邪,客博于经络,留而不行,阳遭其阳故痹,痹爚然而闷,肌肉热极,体上如鼠走之状,唇口反裂,皮肤色变”。

“能听懂多少?”

他这话,不只是在问刘百哲,更是在问苏可楠。

或者说,主要是问苏可楠。

刘百哲毕竟不是学中医的,他说的内容可能刘百哲都听的懂,可要说理解,那就有些为难对方了。

唯有苏可楠,她学的就是中医,才能理解一二。

果不其然,陆轩这话刚问出口,迎来的就是刘百哲的一脸苦笑:“陆医生,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说您刚刚讲的这些内容我没记住多少,就算是记住了,那也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说句不太好听,字我都认识,可连起来……”

说完,忍不住摇了摇头:“是我多嘴了,就不应该问,还耽误了您不少时间。”

“你不懂没关系,就当了解一下。”

在刘百哲诧异地眼神下,陆轩转头看向了苏可楠。

苏可楠轻咬嘴唇,摇了摇头。

这方面的知识,学校教授的本就不多,她也是第一次接触,陆轩讲到的很多内容,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谈何理解?

只是让她有些不解的是,陆轩明明只是比她大了两岁而已,怎么就懂那么多,而且似乎所有医书里的内容他好像都记得,甚至一字不落。

怎么做到的?

还有他不会的吗?

以前,在学校里,听那些教授讲课说的那些,惊为天人,感叹导师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可在接触过陆轩之后,苏可楠觉得自己以前看到的那片天太小了,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见苏可楠不说话,陆轩还以为对方有些沮丧,于是宽慰了两句:“不懂的话,那就先记下来吧,自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有不理解的地方到时候再问我吧。”

这时候,刘百哲才明白过来,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来陆医生跟我解释那么多,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助理听的。

刘百哲顿时苦笑不已,但还是问道:“陆医生,那我这病该吃什么药啊?这几天实在是太难受了,动不动就恶寒高烧,四肢关节痛的我实在有些受不了。”

“清热通络,法风化湿,使其郁热得以清,湿浊得以化,关节肌络得以通,故红肿热痛可消。”

陆轩回过头,继续说道:“以生石膏、知母、生地、丹皮清热凉血消肿,薏苡仁、杏仁、茯苓、泽泻祛湿利湿,络石藤、忍冬藤、独活、川牛膝,当归、赤芍活血通络,消肿止痛。”

“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风湿热痹不轻,一副药怕是无法断根,我先给你开三天的药,三天后你再来复诊,我再根据你的康复情况开方。”

说到开方拿药,刘百哲突然间低下了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陆轩:“陆医生,这……这些药贵吗?”

“我这个月发的工资都打给我老婆了,手上只留了点吃饭的钱。”

陆轩问道:“你医保在甬城交了吗?”

“交了,公司给交了,不过是按最低标准交的。”

说到这里,刘百哲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谨起来,晒的有些黑黄的脸上,也是不由一红。

很显然,对于大部分工资都打给家里的刘百哲而言,哪怕仅仅只是几十块的药费,也得好好想想自己能不能吃的起。

甚至,可能对他来说,属于一笔极大的开销,足够他在甬城吃上好几天的饭。

看着刘百哲那差点埋入胸口的脑袋,陆轩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人这一辈子,唯有一件事是公平的,那就是都得死,这是自然界不可逆转的过程。

但这又是不公平的,有钱人可以用钱让自己活的更好,活的更久。

而没钱的人,哪怕只是看个小病,都要好好考虑一下,付出这笔钱到底值不值得。

说句不好听的,对很多没有什么存款的人来说,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小病就治治,大病就算了,省得到时候人没了,钱也没了,走后还给家人留下一个可能用上一辈子才能填满的窟窿。

陆轩家里其实也只是一般的家庭,小时候还很羡慕村里那些家里有钱的,现在想想,跟眼前的刘百哲比起来,自己算是幸福的了。

起码,不用为了几十块钱的医药费去烦恼。

这还是小病小痛,一般花不了几个钱。

一旦是生了大病,对很多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甚至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但凡一场大病,看西医的话,可能还没吃药,光是各种挂号费、检查费用就得好几千,后续吃药更是不便宜。

若是开的药里有进口药,还属于医保报销范围之外的话,一瓶动辄上千甚至好几万的医药费,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受的。

即便是进了医保,自付的部分,对很多家庭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很多人,本可以多活几年,甚至好几年,但因为吃不起药,只能放弃治疗。

好药并不是好商品。

一吃就好,不吃就坏,才是资本的心头爱。

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

没办法改变的现实。

资本,只会关心自己能赚多少,不会去在意病人的死活,那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别说西医了,即便是中药,这些年来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为何?

渠道和资源都掌握在有限的人手上,药的价格不高才怪。

就像网络上流传的那句话,赚钱一点要讲良心,钱没了可以再赚,良心没了,能赚的更多。

很多时候,陆轩其实并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改变的,也根本改变不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学好本事,做到用最少的药让患者恢复健康。

就像坐在他面前的刘百哲,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医保的话,哪怕只是三副药,也是一个不小的支出,很有可能对方就不治了,选择硬扛。

最后,扛着扛着,可能人就没了。

也许,陆轩可以自己补贴一点进去,但他工资就那么多,又能补贴几个人?

这个世界,也许没有那么多的病,有的只是穷病。

想到这里,陆轩心中长叹一声,随后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医保交了就行,甬城这边医保报销比例都很高的,我只给你开了三帖药,要不了多少钱的。”

对甬城的医保,除了个人交的那种城乡医保,可能保险报销比例不是很高之外,公司交的,哪怕只是按照最低标准交的,余额用完,然后在自付一定比例后,报销比例基本上也能达到70%以上,自付不会高于30%。

“这样啊……”

“那我就放心了。”

刘百哲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还得来几次,有空出去找点兼职干干,就赚回来了。”

说完,咧嘴一笑。

陆轩有些动容。

即便如此,刘百哲也从未愤世嫉俗。

他的心态很好。


期待有多高,就会有多失望。

陆轩满怀期待的等着有人上中医科看病,谁知道等到下班了也没见一个人影。

别说病人了,就是卫生院内部工作人员,都没几个往中医科这边跑的,可想而知,中医科在卫生院这边有多不受待见了。

“小陆医生,下班了。”

直到门口检验科的一名五十多岁的大叔,扯着大嗓子往中医科这边吼了一嗓子,陆轩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

“这跟坐冷板凳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陆轩无奈一笑。

虽然卫生院的人都挺好的,没有大医院那么多弯弯绕绕,关系不算复杂,竞争也没有大医院那么残酷,会为了一个位置会争的头破血流。

可比起现在的情况,陆轩倒是更希望留在区中医院,也许会被科主任难看,可总有机会接触到病人,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天连一位挂中医科的病人都没有。

而且,区中医院那边,也有一两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人也和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一下,哪里像现在,只能坐在诊室里发呆。

陆轩终于知道院长为何让他尽早调走了,真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他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小陆医生!”

大叔的一嗓子不是盖的,直接将陆轩拉回了现实,他摇摇头苦笑一声,拿上包,锁好门就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刚出来,陆轩就看到不远处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朝自己招手。

王友庆,检验科的负责人,在卫生院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

“王医生。”

陆轩刚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喊什么王医生,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大叔就行。”

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陆轩也不做作,“大叔。”

“这就对了。”

王友庆一拍大腿,长声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王友庆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不过也不意外,王友庆毕竟年纪大了,想法自然少了很多,不像陆轩这些年轻人,多少还是抱着能够从卫生院走出去的想法。

“对了,晚上用不用陪女朋友?不用的话我们到附近的饭店喝两杯。”王友庆朝着陆轩眨了眨眼。

陆轩哭笑不得,“大叔,我没女朋友。”

王友庆却是不信,诧异道:“小陆,你可别骗大叔,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长得又帅,不可能没女孩子喜欢吧?”

陆轩沉默了一下,讪笑一声:“有是有吧,不过大学的时候就想着多学点本事,出来不误人误己,根本没想那些事情。”

这话王友庆一脸认同:“的确,在学校就得好好学习,特别是医学生,没学到真本事,真毕业进了医院,那就是害人害己。”

他说完,抬手就搂上了陆轩的肩膀:“既然没女朋友,那你可没理由拒绝了。”

陆轩无奈,原本没想着在外面吃饭的他,眼见大叔这么热情,也不忍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行,我听大叔安排。”

“这就对了,这附近有一家徽菜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王友庆笑着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来到一家叫做老李家的小菜园饭店门口。

距离卫生院不远,就在马路对面走上不到两百米。

还没走进去,陆轩就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显然生意不错。

王友庆一走进去,老板似乎跟王友庆熟悉,看到王友庆就打起了招呼:“老王,哟,这是带新人来了?”

王友庆笑了笑:“对,咱卫生院新来的医生,之江中医药大学的高材生,这不他晚上有空,带他来尝尝你家的菜。”

“行,那还是按之前的上?”

“你看着办吧。”

“得了。”

王友庆说完,还不等陆轩反应过来,就已经把账给结了,那速度让陆轩也是一阵苦笑,刚刚他还在想着一会找个理由去洗手间,顺带把饭钱给结了,没想到大叔这么雷厉风行,饭还没吃,饭钱就已经结了。

老板似乎看出了陆轩的想法,笑着说道:“小伙子,你就别跟老王抢了,这家伙每次带人来吃饭都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钱给付了。”

陆轩尴尬一笑,随后跟王友庆来到一处空桌子落座。

没多久,四个菜就已经端上了桌。

吃着可口的饭菜,王友庆浅尝了一口店里自产自销的高粱酒,“小陆,第一天坐诊感觉如何?”

陆轩放下筷子,“还行,卫生院的人都挺好的,就是中医科有点闲,一整天都没个看病的人。”

这番情况,王友庆丝毫不意外,安慰道:“正常,卫生院中医科本来就处于停摆状态,基本上无人问津,而且你也知道,别说中医科了,就是其他科室,除了儿保科外,情况都差不多,没什么人。

再加上我们距离市九院不远,没有特殊情况,人家也都是优先去九院,不会跑咱们卫生院来的。

我在卫生院干了有二十年了,早就习惯这种状态了,现在还好点,打疫苗和小孩体检都放在卫生院,不然来卫生院的人更少。”

“有些事情,以我对院长的了解,她可能已经跟你提过了,有机会还是要从卫生院走出去的,你还年轻,一直待在卫生院不是什么好事。”

“像我这样,在卫生院待了二十年,人都废了,早就没有了斗志,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可以退休,过点自己想要的生活。”

王友庆这话,陆轩虽然没接,可心里也知道,对年轻人来说,卫生院的确不是久留之地,时间长了,习惯了这种生活,当初的斗志恐怕都会被消磨殆尽,最后活成大叔的样子。

当然,并不是说这种生活不好。

其实也挺好的,每天朝九晚五,做好手头的事情,没什么烦恼,这种生活是最惬意的,很多人做梦都想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可陆轩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在这个世界将中医发扬光大。

很显然,这个梦想留在卫生院根本完成不了。

入夜。

跟王友庆吃完饭,带着些许的酒气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陆轩想了很多。

从王友庆的话里行间,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找机会去医院,哪怕只是小的中医院都行,一直留在卫生院不会有任何发展。

这一夜,陆轩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在若干年后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成了一代名医,将中医发展壮大,还出了一本关于中医的书籍,成了各大中医药大学的必学科目。

清晨,当陆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从窗户中直射进来。

陆轩愣了一下,连忙从床上起身,看了眼时间,见还没到八点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未接电话,却是让他心中一紧。

昨晚九点打过来的,那个时候,因为跟大叔喝了点酒,他早早的就睡下了。

陆轩回拨了过去。

没过一会,电话就接通了。

“妈。”

“昨晚我跟同事出去吃饭喝了点酒,早早的就睡下了,您有事吗?”

陆轩尽可能的将声音放低。

“没事,妈就是想问一下你在区中医院工作还习惯不?”

陆轩顿时陷入沉默,纠结了很久还是没将自己已经被扫地出门的事情告诉老妈,“习惯,同事们都很好,国庆放假的话我回去看您。”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回不回来没关系,只要你过的好妈就开心,在那边上班勤快点,早上去早点,没事帮大家把水打好,办公室卫生也搞好,没人不喜欢手上有活的人。”

“我知道,一直都按您说的做呢。”

“记得就行,我听说医院跟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多,也别光顾着工作,趁早给找个女朋友。”

这一通催婚,让原本还想跟老妈多说会话的陆轩只能含糊其辞的糊弄一番,然后在老妈千叮咛万嘱咐下挂断了电话。

刷牙洗漱,八点在楼下买了包子豆浆,陆轩径直赶往卫生院。

在卫生院,儿保科和防疫科上班时间比较早,基本上七点半就要到岗,不过下班的时间也相对早一些,下午基本上没事。

其他科室的话,除了周一需要来早一些,其他时候八点半之前到岗就行。

刚到卫生院,就看到挂号大厅已经不少人在排队,基本上都是给小孩子体检的。

乘坐电梯上了二楼,看到陆轩到了,王友庆在远处朝他招了招手:“小陆,我还以为你喝多了呢。”

“我昨天喝的不多,倒是大叔你喝了半斤,今天根本看不出来是喝了酒的人。”陆轩一脸佩服。

半斤高粱酒下去,换做是他,今天早上虽说不至于请假,可头痛肯定少不了的,可做不到像王友庆这版跟个没事人一样。

“大叔,我先去诊室准备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去吧去吧!”

王友庆甩甩手。

来到中医科诊室,陆轩倒了一杯白开水,随后认真地在电脑前坐下,随时准备接诊。

上午十点,中医科依旧无人问津,倒是检验科那边因为来体检的小孩子比较多,忙的热火朝天。

听着检验科忙碌的声音,再看看自己这边,陆轩就忍不住自嘲一笑。

看这情况,别说一天了,一个月能接诊一位病人都算是奇迹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之前来中医科的医生为什么要找关系调走了,留在这里,别说进步了,没退步都是万幸。

“看样子今天又是悠闲的一天。”陆轩苦中作乐,离开卫生院的想法更坚定了。

什么情况啊,一个病人都没有,难不成我们日后都毫无用武之地了吗?

“嗯?”

什么声音?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陆轩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刚刚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昨天喝了点酒,出现幻听了吗?

这个陆医生太年轻了,也难怪没人来找他看病,换我也不会找他看病。

艹!

什么情况?

那声音又在耳边出现了。

陆轩茫然四顾,谁在我耳边说话?

难道门口有人?

陆轩下意识的起身走到门口,中医科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检验科那边等检验结果的人不少。

“没人啊!”

陆轩嘀咕一声,转身回到诊室坐下,一脸郁闷,自己应该是喝多了,耳朵出现了幻听。

来到诊室后面的休息室,陆轩洗了把脸,再次回到诊室坐下。

只是他刚坐下,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算了,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家伙太年轻了,能有什么本事?

之前还能看到几个病人,现在倒好,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咱这天下第一方,放在这恐怕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天下第一方?

本来还在惊疑不定的陆轩,听到最后这句话,目光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导师送给自己的中药标本,这里面中药标本十几种,其中就有被称之为天下第一方桂枝汤的几味药材。

桂枝、芍药、炙甘草、大枣、生姜。

是它们吗?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陆轩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中药怎么可能会说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摇摇头,陆轩不再多想。

自己就是幻听罢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

当陆轩准备将目光从中药标本上移开的时候,岂料之前的声音又再次从耳边传来。

语气,极其的鄙视。

这家伙看着我们干嘛?

有这时间看我们,还不如好好拿本中医书籍出来看看,伤寒、神农本草经什么的都可以啊,任何一本书都够他学一辈子的了。

陆轩刚准备收回去的目光顿时死死的盯住了它们。

他决定听劝,顺手从右手边的小书架上取出一本伤寒杂病论,翻开研读。

伤寒杂病论全书不过八万字,可想要将其中的知识通汇贯通,加以致用,的确需要一辈子,甚至没有这方面天赋的,沉浸在这本医术中,可能也无法领略其中的要点。

不过,书虽然拿出来了,陆轩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这本书的内容上,他想知道,自己耳边出现的那些声音,到底是不是来自这些中药标本。

此时此刻,陆轩很紧张,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才会做这样的猜测。

哟,真拿伤寒杂病论啊,还挺听劝的。

陆轩瞬间直了。

是真的。

刘邵拿着药,千恩万谢着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看着还在外面等待着的一众患者,他朝着众人竖起了大拇指:“陆医生的医术绝对是这个。”

脸上带着笑容,毫无做作之意。

他这番话,顿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别是一些听说过陆轩事迹传闻的患者,其实跑来裘市街道卫生院,打心底里是有些忐忑的。

倒算不上不相信,只是因为一直都是听别人的口耳相传,没有切实的体验过,总感觉没有脚踏实地的那种踏实感。

如今刘邵这番话一出,自然而然让不少人有些意动,只是因为大家又不认识,想要询问两句,却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好在,这个时候,一名年纪跟刘邵差不多大的男子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陆医生真那么厉害?”

刘邵一脸郑重:“就目前而言,是我接触过的中医里面,医术最了得的那个。”

“能详细说说吗?”又有人追问道。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好奇地竖起耳朵。

刘邵本只是打算说一句,聊表一番自己对陆医生的敬佩之意,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么多人注意到,而且还有人反问。

看着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而且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到了这一步,刘邵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刘邵整理了一番言语,方才缓缓说道:“我患的是糖尿病……”

听到这第一句话,不少人都是微微色变,糖尿病在现代医学看来是完全无法根治的,这辈子只能靠胰岛素活着。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刘邵的眼神中都是带着一丝怜悯。

刘邵可能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换上了这种病,后半生可就得吃苦了。

刘邵倒也不在意大家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其实进诊室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让陆医生把了脉,就是想看看陆医生到底是不是像大家传的那么神,不过我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只是把脉的话,怎么可能准确辨证。”

这话一出,众人微微点头,仅靠把脉的话的确没办法确定病症。

“可陆医生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他只是把了下脉,就判断出我是患了消渴之症,消渴之症属于中医术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糖尿病。”

刘邵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得卫生院二楼的人都是身体一震。

一般来说,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通过这四诊辨证,判断病情,几乎没有人紧靠把脉就能做到精准辨证。

哪怕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仲景附身都难以做到。

这陆医生却是做到了,这等医术,的确有些太过骇人了些。

“紧靠把脉便能精确辨证,这我从未见过。”

听完刘邵这番话,一时间,大家看向中医科诊室的目光都是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别说他们没见过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我知道大家可能都有些不信,不过等你们找陆医生看了病,就知道陆医生的医术到底有多了得了。”

说到此处,刘邵挤出了人群:“呐,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得回去煎药,不跟大家聊了。”

说完,拎着药就下了二楼。

……

中医科诊室。

外面的情况陆轩多少能听到一些,不过他此刻却没有多少心思去关注,而是看着眼前的患者,轻声唤道:“阿姨,你哪里不舒服?”

王义芬脸色有些不太好,精神萎靡,见陆轩询问,她按了按胸口,止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后,这才娓娓道来。

陆轩没有打断对方,静静地听着。

王一芬今年五十有八,外地人,来甬城工作有好几年了,前几天在外面就餐后,下午突然间觉得胃疼胃胀,恶心欲吐,浑身恶寒,头晕疲乏无力,伴有呕吐所食之物,量多而且酸臭难闻。

有以上症状的同时,还伴有出汗,嗳气,这两天所吐都是黄绿色的苦水,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有十余次了,今早没敢吃东西才止住了一些,但依旧难受。

去医院看过几次,打了两天消炎针,吃了药依旧没有好转,烧也一直没退,听了别人介绍,这才挂了陆轩的号。

见王一芬憋的难受,陆轩起身拿了一个塑料袋给对方,“阿姨,您要是真想吐就吐,不用憋着,而且也憋不了。”

王一芬一脸感激的接过袋子,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就猛地一口酸水吐进了袋子,这才好受的许多。

见此,陆轩也知道这是急病,不能耽搁,迅速地拉过了王一芬的手,轻轻指按,脉象濡滑。

这是陆轩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脉象。

濡脉是气虚,滑脉是有痰湿、有食滞、胃胀、咳嗽等表症状。

濡象滑脉者,一般都有气虚、疼痛等征象。

单就以脉象来说,跟王一芬的病症其实沾不上边,呕吐之症,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让陆轩来治疗的话,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看看舌头。”

陆轩低声唤道。

王一芬将舌头伸出来给陆轩看了一眼。

舌质淡,苔白。

这种舌征,一般而言,都跟气血亏虚有所关联,而其中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患者饮食不当,或者失血过多耗伤人体气血,从而导致气血不足,气虚不能固密肌表。

看到这里,陆轩皱了皱眉头。

自己细细想了一会,还是有些不着头脑的他便是迅速地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心声上。

脉濡滑,舌质淡,苔白,从脉象和舌征来看,看似都与患者的症状没有太大的关联,可这只是表征,患者看过西医,没能有所好转,便是只抓住了患者的表征,没有对症下药,自然没有效果。

中医理念中的呕吐,常为胃失和降,胃气上逆所出现的证候,若邪气犯胃,或胃虚失和,或饱食伤胃均可使胃气上逆而发生呕吐。

前人以有声无物谓之呕,有物无声谓之吐,但呕与吐同时出现往往为之名见。

《内经•生气通天论》有言:“因而饱食,筋脒横解,肠避为寿”。《金匮要略•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篇所说“脉弦者,虚也,胃气无余,朝食暮吐,变为胃反。寒在于上,医反下之,今脉反弦,故名日庭”。

所谓伤食者胃气必虚也。患者吃了不洁之物可谓外邪侵之,是故应以疏邪解表,芳香化湿去浊为主,使邪去浊化,正气复苏,用药则当以藿香正气汤加味,两剂,水煎急服,一日两次。

陆轩不是一次庆幸自己记忆力超群,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不然这么多内容,想要一字不落的记住,绝无可能。

可若是不记住,只是光听听的话,可能没过多久便会忘的一干二净,对他的成长几乎毫无帮助不说,也无法积累临床经验。

按照心生所述,陆轩快速地写下药方,将病历本交给苏可楠输入系统后,自己起身便是走进了中药房。

由于只需要开两剂药,陆轩出来的时候,王一芬才在苏可楠的指导下支付了费用。

陆轩将药放到了王一芬手上,并嘱咐道:“阿姨,拿着药回去马上煎,药煎好了后稍微放凉一点就喝,一天两次,药没了您再来复诊。”

王一芬接过药,脸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陆玄敏锐地发现了王一芬的不对劲。

王一芬张了张嘴道:“没……抢到后天的号。”

听到这话,陆轩恍然大悟,拍了拍王一芬的后背,安慰道:“没挂到号没关系,你来就行,我到时候给您加号。”

王一芬一愣,有些没想到现在还会有医生愿意加号。

要知道,加号也就意味着要加班。

对于那些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已经拒绝坐诊的医生来说,陆轩的这个行为实在让王一芬觉得诧异,但同时又充满了感激:“谢谢陆医生。”

“不用客气。”

目送着王一芬离开后,陆轩这才转头看向了乖巧地坐在那里的苏可楠:“这位阿姨的情况有点严重,而且又是急病,所以没让你尝试。”

苏可楠下意识的转过头,清澈的眼瞳中带着一丝异色,或者说有些没想到,陆轩身为医生,本可以不用跟她解释那么多的。

可他却做了。

并没有因为她是助手,就选择了无视。

而是选择了尊重。

“谢谢。”

心中微微一暖。

“叫下一位患者吧。”

“嗯。”

苏可楠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没多久,就有一名四十左右的女子,带着一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走了进来。

李珏瑛扶着老人走到陆轩跟前坐下,将病历本和挂号单放在了陆轩跟前,便开口道:“陆医生,我爸之前因为胃癌晚期,在医院做了姑息性远侧胃次全切除手术和Billlrothll式结肠前吻合术。

出院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突然间出现上腹部胀闷不适,烧灼作痛,时常会有恶心呕吐的症状,找其他医生看过,说是胆汁。

平时也只能吃点流质食物,不过吃下去不久又会恶心呕吐,我这都愁死了。

去省里看了,那边医生开了点药,因为我爸年纪比较大,建议以保为主,我就想问一下,我爸这种情况,能不能吃中药保,能保多久保多久。”

说着,李珏瑛眼睛都有些泛红起来。

七十出头的年纪,放在以前或许已经算是长寿了,可在现在,没到八十以上都算不上。

做儿女的,自然想着父母能多在世一天是一天。

也许,在世的时候,少不了被父母一顿唠叨,可少了这些唠叨,生活也失去了不少乐趣,少了很多温暖。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看着李珏瑛一脸悲伤,陆轩也是有些感伤,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安慰道:“先看看吧,不过你爸这病已经到了晚期,而且又实施了胃次全切手术,相当于已经没有胃了,加之年事已高,我也只能以扶正之法维持寿命。”

李珏瑛的父亲李于泉,听到两人的对话,显然很淡然,并未因为自己身患绝症而想不开,反而看的很开:“珏瑛,想开点,又不是什么大事,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的地方,再说陆医生又不是神,不要要求太高。”

“爸。”

李珏瑛哭的两眼通红。

李于泉却是看着女儿摇了摇头,伸手牵着对方:“别哭了,我又不是要死了,凡是都要想开点,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能多陪你们几天是几天。”

听到这话的陆轩,则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李于泉,有些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豁达,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迈。

有这种心态的老人可不多,大多数人,几乎都是谈癌色变,越老越怕死。

有时候,很多人得了癌症,并不是因为癌症死的,而是被吓死的。

第一次看到患了癌症,还能无视生死的人,陆轩也是忍不住竖着大拇指称赞起来:“老爷子豁达。”

“有时候心态好,比吃药都管用。”

“借小陆医生吉言,说实话,我倒是还想活几年,看看我那大孙子的小孩。”李于泉笑着说道。

“老爷子心态这么好,没问题的。”

陆轩笑着应了一句,随后说道:“老爷子,我先给你把把脉。”

“好。”

李于泉中气不是很足,可还是尽力应付着,将手臂神到了陆轩跟前。

陆轩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感受着对方的脉搏。

“脉沉细,好像还有点涩。”

陆轩微微皱眉,李于泉的情况不容乐观。

脉沉是主里证,证明病邪淤于体内,是里证的表现,也是脏腑气血虚弱的表现。

细脉是主阴虚、血虚证。

而涩脉指的是往来涩滞而没有滑润感,脉搏起伏比较徐缓,是主血少、气滞、血瘀。

总体来说,脉沉细涩说明李于泉的气血是不够充盈的,气血虚少,或者气滞血瘀,体质有衰竭,而且有虚症,有里虚甚至血虚的征象。

陆轩记得《金匮要略•呕吐吵下利病脉证论》就有这方面的记载:

“脉弦者,虚也,胃气无余,朝食蓉吐,便为胃反……跌阳胁浮而涩,浮则为盛,涩则伤脾,脾分则不磨,朝食暮吐,宿食不化,名曰胃反。脉紧而涩,其病难治。”

这段话其实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李于泉的病想要治愈根本不可能,只能以扶正之法维系生命。

“舌头。”

舌质暗,苔白,这更加印证了陆轩的判断。

周敏君一家子来了二楼,王友庆是看到了的。

只不过因为手上还有活要干,没办法提前出来阻止,好在袁娜的到来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心中的紧张却是并未减少半分。

按照他的理解,这个时候周敏君一家三口应该早就在省妇儿医院了,孩子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各项检查,准备进行外科手术,取出那颗误吞的螺丝,可这一家三口却是出现在了卫生院,这本身就不正常。

王友庆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好在胡美荞的出现,让他稍稍缓了口气。

院长来了,出现冲突的概率不大。

不过,王友庆忙活完手里的活后,还是马上赶到了接待周敏君一家三口的办公室。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几句话却是让他呆立当场。

情况……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王友庆站在门口,没有直接冲进去,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周女士,你们确定?”

胡美荞一脸不信,那种情况根本除了进行外科手术,没有任何办法。

她一脸严肃:“这种事情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周敏君耐心解释道:“胡院长,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知道您以为我们是来闹事的,可事实上真的不是,我跟齐玮来,真的是为了感谢陆医生的,要不是他,我家妮妮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说完,她抬手抚摸着怀里的妮妮,一脸的溺爱。

胡美荞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题:“孩子好了?”

“嗯。”

“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个,周敏君脸上依旧充满着不可思议之色:“胡院长不信很正常,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妮妮将那颗螺丝排出来,我也有些难以置信。

甚至不敢相信,在西医那边也许要花上好几万才能治好,而且还有极大风险的病,竟然被陆医生用一碗稀饭和一汤勺蓖麻油给治好了。”

“胡院长,呐,这就是妮妮误吞的那颗螺丝,昨天晚上我们夫妻俩看到的时候,比您还要震惊。”

齐玮亮出已经洗干净的螺丝,一脸的惊叹:“陆医生太厉害了,他说十二个小时左右就能排出来,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只用了十二个小时,妮妮就将螺丝给排出来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只用了一块六就治好了妮妮的病。

所以咱们夫妻俩昨晚就决定好了,今天必须要来好好感谢一下陆医生。”

说完,扬了扬手中的锦旗。

这一扬,动作很轻,可却是让得在办公室内的胡美荞,以及站在门口的王友庆两人身体都是一震。

在两人认知中,十个月大孩误吞螺丝这种情况,除了外科手术之外,不存在任何办法。

可陆轩,却用中医的方法解决了,让孩子顺利排出了那颗根本不是十个月大孩子能够排出来的螺丝。

胡美荞似乎感应到了站在门口的王友庆,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心中震撼。

小陆不会是从小就开始接触中医吧?

胡美荞心中想道。

一定是的,除了从小就开始接触中医外,她已经想不到任何可能性了。

可下一刻,胡美荞又秀眉轻蹙。

如果陆轩家里真的也有人是中医的话,没道理会让刘荣赶出区中医院啊!

家里有传承的那种,在中医界的能量有多大胡美荞不知道,可也不是一个刘荣能够招惹的。

一时间,胡美荞也糊涂了。

“胡院长,您看这……”

直到周敏君一句话在耳边响起,胡美荞才回过神来,微笑道:“走走走,我们这就去小陆那边。”

人家不仅不是来闹事的,还是来送锦旗的,胡美荞脸上顿时就洋溢起了笑容,她担任卫生院院长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医生收到患者送来的锦旗,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在胡美荞的带领下,周敏君一家人来到了中医科。

正在中医科诊室研究医书的陆轩,听见门口有动静传来,还以为是有患者上门,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正要说话,就看到院长带着周敏君一家人走了进来。

“院长,这是……”

陆轩迟疑一声,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有些担心。

特别是看到周敏君一家人,他的心顿时七上八下,紧张不已。

那个办法能不能行,他也不敢保证,多少有些心虚。

好在胡美荞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为了答谢你,周女士一家子给你送锦旗来了。”

“啊!”

陆轩愣了愣,随后看向周敏君怀中的孩子:“排出来了?”

“嗯嗯,排出来了。”

周敏君激动地说道:“陆医生,您可太神了,就那么三样东西,其中还有一样是稀饭,竟然就让咱们家妮妮把螺丝顺利排出来了,您比市妇儿医院的医生还要厉害。”

这话陆轩可不敢接,不然传出去,他可就得罪了市妇儿医院了。

他现在本来就不好过,这要是再得罪市妇儿医院,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陆轩连忙谦虚道:“中医与西医各有优劣,也各有擅长,周女士万不可在外面这么说。”

周敏君也是玲珑人,知道陆轩在担心什么,于是点点头应了下来:“陆医生放心,我们夫妻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在外面乱说的,不过这次真的特别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跟孩子她爸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轩不敢居功:“作为医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你们平时也得注意一点,带小孩子不能大意。”

“经过这次教训,我们哪还敢不重视。”周敏君连连点头。

……

周敏君一家子没在卫生院久留。

三人一走,胡美荞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陆轩。

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陆轩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周敏君一家人在,她不好问,现在哪里还忍得住心中的惊奇,连忙问道:“小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那天就是给人家开点药,安慰那一家子的,没想到你开的骨炭粉和蓖麻油真的起了奇效。”

说话的同时,胡美荞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胡美荞补了一句,生怕自己问及了什么秘密配方。

陆轩云淡风轻,笑着应道:“其实没什么不方便说的,这件事也没院长你想的那么复杂,孩子之所以能将螺丝顺利排出来,跟化学中的电镀差不多,骨炭粉附着在螺丝上,就相当于给螺丝电镀了一层润滑剂,这样一来,孩子才能顺利将螺丝排出来。”

“就这么简单?”

陆轩摊摊手:“就这么简单。”

胡美荞还是不肯信:“小陆应该是家里有人也是中医,从小就开始接触中医吧?”

陆轩哭笑不得:“不是,院长你就别瞎猜了,我真是从上大学才开始接触中医的,家里长辈也没人是中医,甚至医生都没有,这次我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不是从小接触中医?

运气好?

谁信啊!

这下子,胡美荞更加确定,陆轩这小子就是扮猪吃老虎,有大背景却深藏不露,哪怕被赶出了区中医院,也没想着找家里解决。

胡美荞也不点破,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相反,陆轩的到来,也许会给卫生院带来极大的变化。

两人没在中医科多待,胡美荞临走前又拍了拍陆轩的肩膀,意义良多。

知道被人误会,陆轩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不想解释了。

人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也给他减少了很多麻烦事。

刚从中医科离开的胡美荞,将王友庆拉到一边,“老王,你怎么看?”

“小陆的话,十有八九是从小就接触中医的,不然小小年纪,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王友庆一脸认同、

不是家里有一位老中医的话,会知道用那种方法?

反正他不觉得刚从中医学院毕业不到半年的学生有这等本事。

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老王的认同,胡美荞自是高兴无比:“看来我倒是不用担心小陆以后的前途了,只不过,经过这件事,我倒是希望他能在卫生院多留一些时间。”

“他不属于这里。”王友庆的话给了她雷霆一击。

胡美荞苦笑:“是啊!他这样的人,哪怕现在还藉藉无名,可迟早会名满天下,卫生院这等小地方,养不了一条真龙。”

王友庆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替陆轩感到高兴。

周敏君一家子离开不到十来分钟,陆轩收到锦旗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卫生院。

“连市妇儿医院都表示只能进行外科手术,还必须要前往省妇儿医院才行的病,小陆医生用几块钱的药就给治好了?”

“中医这么神奇吗?”

坐在挂号窗口的两人,此刻面面相觑。

原本袁娜和吕蕙兰两人还以为周敏君是来找陆轩麻烦的,是来卫生院闹事的,现在才知道,人家是来给陆轩送锦旗的啊!

“准确地来说,小陆医生让人家只花了一块六就治好了大医院可能要花好几万的病,而且还没什么风险和后遗症。”

费用是吕蕙兰收取的,她一清二楚。

一共八块钱,医保报销大部分后,需要自费的就只剩下一块六了。

一块六,到几万块,差距几千倍甚至上万倍。

而且还不只是钱的问题,任何一个父母,都不会在孩子身上算这种账。

外科手术治疗,对于一个十个月大的孩子来说,不仅仅是手术风险,还有就是术后的后遗症,也能让一个孩子吃不少苦。

可用了陆轩的办法,一个晚上,孩子竟然靠着自己将螺丝排出来了。

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虽然陆轩用的方法在卫生院已经传开了,可两人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只是袁娜两人,此时此刻,整个卫生院都聊翻天了。

特别是之前在二楼体检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听到中医科新来的陆医生,竟然只用了几块钱的药,就治好了几万块钱的病,一个个就跟传声筒似的,将这个消息传的人尽皆知。

三楼儿保科。

一上午的忙碌,临近中午的时候,儿保科才慢慢清闲下来。

消息一传到楼上,几个女医生都是惊的不行。

没人能想到,从之江中医药大学毕业还不到半年的陆轩,竟然在中医学上有这么高的造诣。

一个十个月大的孩童,吞下的可不是小东西,而是一颗带六角的螺丝,市妇儿那边都不敢动手术,建议患者家属去省妇儿看看。

让西医束手无策的情况,到了陆轩手上就跟治个小感冒一样举重若轻。

这种本事,真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有的?

对此,大家猜测不一。

一群女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三楼儿保科唱起了大戏。

大家正有说有笑着,程高雯突然间脸色有些难看,双手按着小腹,用力的咬着牙齿,或许是因为有些剧痛,额头满是细汗。

坐在程高雯旁边的周丽婷,看到这一幕后,似乎知道原因,一脸关心:”程姐,又痛了?“

程高雯吸了口气,“嗯。”

周丽婷关心道:“程姐,要不你再去看看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程高雯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她看过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楚了,可结果无一例外,于是摇摇头道:“算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看不好,只是今年比往年要严重一些。”

说完,苦笑一声:“我现在都想着早点闭经好了,这东西只要不来,我也不用受这份苦。”

闭经?

哪有那么容易啊!

程高雯又不是四五十岁了,四十不到,距离闭经还有好多年呢。

周丽婷心中想道,可也有些无可奈何。

她跟程高雯就住在同一个小区,又是同事,对程高雯的情况知道的比较清楚。

痛了近十年了,今年情况最为严重,为了这个病,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医院,看了数都数不过来的医生,可结果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

近两年,程高雯都放弃了。

突然,周丽婷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程高雯道:“程姐,要不你去找小陆医生看看?”

“小陆?”

“嗯。”

程高雯摇摇头:“算了吧!我现在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去试试呗,反正小陆就在二楼,又不需要你到处跑。”周丽婷劝说着。

“是啊!丽婷说的不错,去试试呗。”

其他人也劝说起来。

最后,程高雯实在拗不过众人劝说,被人推着坐上了前往二楼的电梯,临电梯门关闭前,周丽婷对着程高雯喊了一句:“程姐,我们就不陪你过去了。”

电梯里,程高雯眼睛瞪大,说好的大家陪她一起去的呢?

电梯门紧闭之后,有人笑着说了一句:

“希望咱们的小陆医生能给程姐看好这个病。”

只是,周丽婷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中医,程高雯不是没看过。

相反,还看过不少,可结果呢?

不是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药吃了,吃了几个月,效果有,可也仅仅只有点效果。

其实,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不孕。

……

程高雯直奔二楼中医科,在陆轩一脸错愕下将医保卡拍在了他的面前。

“姐,你这是……?”

他有些没搞明白程高雯这一套操作。

“没其他事,就是听说你的英雄事迹后,寻思着找你给姐看看大姨妈。”

程高雯豪爽的往椅子上一坐,手直接放上了脉忱,丝毫没有面对男孩子提及隐私方面的羞涩。

她自己就是医生,知道作为病人,最忌讳疾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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