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在扉页上引用《旧约·创世记》的句子:
到第七日,
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
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
安息了。
《创世记》里写的是上帝造人,是有无到有,是生;但在余华的《第七天》里,他反其道而行之,写的是由生到死,由有到无。
余华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构建一个死亡与绝望和人性交织的“乌托邦”——这个乌托邦的名字叫“死无葬身之地”。这里的“人”全是“死人”,他们是一群在死后无法进入墓地安息,无法入土为安的“死魂灵”
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
他问:“那是什么地方?”
我说:“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余华《第七天》的结尾,读到这里,突然间想起马尔克斯《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小说是这样结尾的:
年迈的妻子在衣食拮据坐吃山空的时候问上校:
“你说,我们吃什么?”
接着,马尔克斯写道——
上校活了七十五岁——用他一生中分分秒秒积累起来的七十五岁——才到了这个关头。他自觉心灵清透,坦坦荡荡,什么事也难不住他。他说:
“吃屎。”
的确,余华的这本《第七天》在内容上写的是中国的现实,可在形式上,却仿照了马尔克斯式的奇幻。看起来余华描写的都是,我们生活中常见的场景,可他却有了陌生的视角来描写。这个陌生的视角并不是指用一个死去的人来讲述他的所见所闻,而陌生在,明明是熟悉的事物,却有着恍如隔世的疏离感。
余华并没有处理好小说和现实之间的关系。他在这部小说里所有人物的死亡方式,都可以通过新闻媒体和微博“读”到:强拆被压死、杀警察被判死刑、餐厅着火被堵而活活烧死、买到山寨iPhone不堪被男友欺骗跳楼寻死、卖肾为女友买墓地而死……如此名目众多的“惨死”,就能体现当下中国的种种现实吗?余华是否太过于一厢情愿了?他写了表象,却无法深入,没有像米兰·昆德拉说的——“发现唯有小说才能发现的东西。”
借用法国弗朗索瓦·费讷隆的《亡灵对话录》这一书名,余华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书写他的“亡灵对话录”,他在给那些死去的亡灵哀悼,唱安魂曲,他用自己超过三十年的小说书写功力营造了一个貌似完美、没有叙事漏洞的故事。
雪花还在飘落,浓雾还没散去,我仍然在行走。我在疲惫里越走越深,我想坐下来,然后就坐下了。我不知道是坐在椅子里,还是坐在石头上。我的身体摇摇晃晃坐在那里,像是超重的货船坐在波动的水面上。(第一天)
她是一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我只会在自己的命运里随波逐流。(第二天)
我游荡在生与死的边境线上。雪是明亮的,雨是暗淡的,我似乎同时行走在早晨和晚上。
我的身体像是一颗安静的树,我的记忆在那个离去的世界里马拉松似的慢慢奔跑。(第三天)
我的父亲痛苦不堪,他就像是一条情感湿润的毛巾,我和这位姑娘抓住这条毛巾的两端使劲绞着,直到把里面的情感绞干为止。(第四天)
我走出自己趋向繁复的记忆,如同走出层峦叠翠的森林。疲惫的思维躺下休息了,身体仍然向前行走,走在无边无际的混沌和无声无息的空虚里。空中没有鸟儿飞翔,水中没有鱼儿游弋,大地没有万物生长。(第五天)
阳光是陈旧的黄色,他们穿过闹哄哄的城市,走进宁静之中,迎来银灰色的月光,他们在宁静里越走越深。(第六天)
鼠妹说:“在那边的时候,我最喜欢春天,最讨厌冬天。冬天太冷了,身体都缩小了;春天花儿开放,身体也开放了。到了这边,我喜欢冬天,害怕春天,春天来了,我的身体就会慢慢腐烂。现在好了,我不用害怕春天了。”(第七天)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简书上发文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停下过写字的步伐,我们一起加油(ง •̀_•́)ง
平凡的我们一无所有,只能迈着疲惫的步伐,永远的走下去,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