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

“白白”是老家养的一条狗的名字,具体它来家里多少个年头,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那时还在上学,算算应该也有十个年头左右。

“白白”这个名字是我的母亲给起的。印象中它来家里这么多年,形象几乎没变过:身高保持在二十公分,全身通体是白色的毛,只是背部的白色有点泛黄,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妈妈的文化水平是小学二年级还没毕业,所以也就根据它的毛色取了这样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但是白白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叫了几次它就记住了,每当你再次喊它名字时,它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很是讨人喜欢。

白白来到这个家里也是一个意外。父亲是常年游走在乡间的路上吆喝卖豆腐的,这个职业大概有二十多年了,所以,乡间的这些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有一年的夏天,父亲用刀给顾客切豆腐时掉下来一小块,他看到地上的一条瘦弱的小狗,直勾勾地望着白花花的豆腐直流口水,它就顺手把那一小块豆腐扔给它吃,随后没在意就骑着车走了。当他走出很远,再次下车时发现这条狗一直撵在车的后面,父亲觉得他可怜就又把边角上的豆腐渣给它丢了一小块,赶它回去。然而,狗却一直跟着父亲的车来到了我们家。父亲只是觉得这狗贪嘴,母亲也没在意,想着狗很记路,晚点饿了就自己跑回家去了。然而,次日早晨,母亲起床一开门,正是昨天的那条狗就趴在门口休息,听见开门,它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蹭的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母亲,讨好似的摇着尾巴,似乎是在乞求母亲的收留。家里之前一直也没养过狗,母亲想着就先收留它,如果有人来找,再还回去便是,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狗。就这样,它在我们家住了下来。

自从姐姐出嫁,我又在外求学,父亲每天忙着外出卖豆腐,母亲基本上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在家。现在家里突然多了一条狗,每天跟在母亲的前前后后,似乎母亲的日子也不再是那么的孤单了。很快母亲便在门前选了一个向阳的地方,用砖头给白白垒起一个小窝来,白白也为自己拥有了这个可以避风遮雨的小窝感到满足,它会把自己的吃喝拉撒在这小小的地方分的很清楚,尽量的保持着卫生。母亲也为它的懂事觉得很开心,总在电话里向我分享她与白白的乐趣。

这样的时光过了两三个月,母亲上地里干农活,白白依旧像个贪玩的孩子,一会儿跑在母亲的前面,找不见了,一会儿又突然间从母亲的后面窜出来,在地上撒欢,很是自得其乐。母亲也被它的活跃带的心情大好。然而,当干完农活该回家的时候,母亲才发现好一会没看到白白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对着四周的田地喊了几声:“白白,白白........该回家了”。但是,白白没有像往常那样听话,听到主人的呼唤就撒欢似的从某个地方窜出来。“或许是它跑到哪里遇到了玩得来的同伴,忘了时间,晚点就回来了”母亲这样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下午到时间给白白喂食的时候,母亲照例端着白白的饭盆放在它就就餐的地方,此时母亲才反应过来,白白到目前还没有回家。难道它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母亲又跑到下午干活的地里面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白白的踪迹,母亲怅然所失的样子回到家,直到晚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说:“白白这个白眼狼,难道它找到了新家?它怎么能跟人一样嫌贫爱富呢?”。

一连两天,一直没有见到白白的踪影,母亲还总是尽量到白白经常去的地方找,希望可以在不经意的地方发现它的踪迹,但每次总是无功而返。直到第三天的晚上,雨特别大,在噼里啪啦的雨滴声中母亲听到熟悉的狗吠声和抓门的声音,母亲确定这是白白回来了,她赶忙伸手打开灯,顾不得提起鞋,就去开门。

母亲打开门,浑身泥水的白白一个箭步从母亲的腿缝间跃进门时却重重的在地上摔了一跤,母亲赶忙抱起她进了屋里,用干毛巾给它擦拭身上的泥水,不知道白白是太冷还是受到惊吓,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它的右后腿提在半空中,母亲想给他擦拭时,却发现它的右后腿已经骨折。不知白白是不是干了错事,被人打折了腿,抑或是最近村里常来偷狗的贼人打折。母亲嘴里一边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边还咒骂着打断白白腿的家伙。

随后母亲从家里找来了布条,紧紧的扎在白白右后腿骨折的关节处,她没有学过医,更不懂这样扎紧对不对,她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这样白白的腿能恢复的快一些,她所承受的疼痛也能小一些。此后,母亲就把白白一直拴在给它搭的小窝口上,不让它到处乱跑,一方面让它多休养,另一方面是她已经承受过一次白白的丢失,生怕再一次失去它。

今年过年我难得回家,本想着也可以和白白相处一段时间,毕竟它在我不在家的日子里替我陪伴着母亲,我很是感激她来到我们家。当我回到家时,门口冷冷清清,没有看到白白的身影,也没有听见白白的叫声。我问母亲白白哪里去了,母亲好似提到了一件悲伤的往事,喃喃地说:白白或许年龄大了,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经常性的在地上打滚嘶叫,用嘴咬自己身上的毛,实在不忍心看它这样痛苦,自己又不忍心伤害,就卖给了收狗的人”。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听得出来她对白白的不忍心,十来年的陪伴,她早已把白白当做了亲人,对它说心里话,把给不到子女的爱全部的寄托在白白的身上。我劝母亲再养一条狗,母亲却不同意,我明白她怕想起白白最后的痛苦,白白也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一份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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