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233)公子无双——读《纳兰词》所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知这句诗说的是谁,但在我心里,后半句形容纳兰就再合适不过了。

    断断续续几个月来,与纳兰相遇。又是寒冬,无尽的冷。想到得寒疾而亡的容若,总是内心止不住的忧伤。一段时间的低迷,也许因《纳兰词》而惑吧。提笔忘字,不知如何表达。

    正如那句“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纳兰容若一生重情,无论是对表妹的念念不忘,还是对发妻卢氏的深深怀恋,亦或是对于妾室颜氏官氏和红颜知己沈宛的愧疚,情字,始终盘亘在纳兰心头。“一片伤心画不成”,爱妻卢氏的死,成了纳兰心头永远的痛。情深不寿,多情的纳兰,终是过不了情字一关,竟在八年后妻子卢氏的祭日那日,与世长辞,天才就这样陨落,年轻的生命画上了句号。“一生一代一双人”,斯人独憔悴,终是随情去也。“赌书消得泼茶香,只道当时已惘然”,怀念亡妻,他从来都是认真的。有夫如此,妇复何求?纳兰来这世上一遭,生在富贵之家,却情难自控,真应了那句“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心事,是纳兰最无言的表达。惆怅,悲悯,善良……是他半生的写照。除了一个情字,纳兰重义。与朋友交,无不义乎。虽贵为皇亲国戚,但从不骄奢淫逸,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疯癫与狂妄。他待人和善,对待朋友,更是舍命为君子。惜才爱才,对待自己崇拜的文友,尊贵如他竟然一次次的写信写词,表达内心的仰慕。顾贞观,唐寅……每个遇见纳兰的文人雅士,都会被他气宇轩昂的神采和令人叹服的文采折服。纳兰的朋友有老有小,既有达官显贵,亦有山野平民,在他看来,文采词赋,才是最好的的评判标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你若当我是朋友,我便可以倾尽所有。纳兰就是这样的豪杰,为了营救朋友的挚友,几年的努力从不放弃。这就是义。情义无价,渌水亭畔的诗词唱和,夜合欢树下的最后盛宴……每一次,纳兰都热情不减,对待友人诚挚有加。这也是他真性情的又一亮点。顾贞观的挚友吴兆骞被流放宁古塔,是纳兰一次又一次不竭余力的营救得以归家,而纳兰并未见过他,只因吴是顾的好朋友,为了朋友的朋友,“绝塞生还吴季子”,当吴来到京城时,很多人扔记得纳兰与顾贞观的五年之期,这就是义,纳兰对朋友从来不遗余力,一生至交不负贞观。

      为官,纳兰半生仕途坦荡。虽生在豪门,他却并无半点娇气,身为左相明珠之子,万千宠爱于一身,文武双全,既是清代第一词人,又随驾亲巡,伴君侍其左右,与康熙君臣亦友,荣华富贵集于一身。门第财富才华仕途,纳兰一样不缺。然而纳兰心事无人知,这些别人羡慕的,也许并非他想要的。身体孱弱的他,多愁善感的他,以奇才在清代词坛独领风骚。国学大师王国维盛赞: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如此高的赞誉,对于纳兰而言,名至实归。以至于在几百年后的今日,我们每每读起纳兰词,都忍不住为他的忧伤而落泪,随便挑一个词句,便能表达心中的万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一生荣耀,一生悲悯。用情至深,却情难自已。真性情,长相思。不由得还是想起那首被选入小学语文课本的词——“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即使行军途中,纳兰一边护卫着家国将士,一边又是夜深思乡念人之情……此情可待,而公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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