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叶儿
——读昆鸟《对将来的自己说》札记
真糟糕，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些什么，却一直都不知从何说起。十几岁的时候想对二十岁的你说，二十几岁的时候想对三十岁的你说，三十几岁的时候又想对四十岁的你、五十岁的你……对白发苍苍的你说。
昨夜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清晨的小城在冰天雪地里匆忙而沉静。枯木、大风、小心翼翼的车辆、瑟瑟的人群行色匆匆……北方的冬天终于有了冬天的味道。我讨厌这凛冽的冷，还有这被冰雪拉长的道路与时间，但是也无可否认地喜欢这味道，这北方的味道、冬天的味道。
粗粝、凛冽、苍茫，暗涌的热烈与温情。仿若人生，没有这样一场雪，便丢失了韵味，便裸露着空洞洞的缺失。
有一种美需要城堡的保护，也需要一个童话蓝本，是谁写的不重要，但是要翻不到结局，也要抽离光阴。我知道这种美你曾热爱过，也曾一砖一瓦地去搭建一座城堡，但是最终你把它舍弃了，你从城堡的阶梯上走下来，走进了沸腾的人间，走进野地的泥土里。
真正的美好是经过淬炼的，有凛冽的锋芒，有温润的包浆。你是什么时候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你得到了另外一种美，它不能一眼望穿，也不能在光阴里塌陷。
既然你已经寻找到了这个浅显却难以察觉的道理，我便不再啰里啰嗦地去和你聊那些关于鸡汤煲与饮的技巧了，我们就谈谈白米饭香糯可口的秘密吧。
我希望你的每一餐白米饭都是香糯可口的，因为它才是幸福的核心，而不是那些炊金馔玉的席面。
当然，你除了会煮白米饭之外，也一定要掌握一些别的烹饪技艺，才足以有滋有味、活色生香。这些技艺不是用来锦上添花，只是在你需要它们的时候，可以让你不至于手足无措。
像什么？像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与生活里偶尔跳跃的激情，像你一边勤勤恳恳地做着可以喂饱生活的工作，一边读书、写字、拍生活、旅行，在热爱里构建自己的诗与远方。对，就是这样，理想太高大，梦想是有幻影的，我不希望你行至中年时还没能得到能衬得起这中年的分量，也不希望你再陷进任何一个漩涡里。
我希望你和自己握手言和，不再事事与自己较劲儿，顺从内心就好。生活的温情脉脉里已经袒露着锋芒，何必再弄疼自己呢？妄自设定的完美和好高骛远的意思没什么区别。
当然，你在安顺于内心的时候，要怀抱着热忱，要明亮且有情怀，别弄丢了那个有光泽的自己。是的，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从容，而不是庸度。
你可以做一个平淡的人，过平淡的生活，谈平淡的爱情，但是你不能没有热烈的爱。这爱让你保持鲜活，而不是在尘埃里枯萎，也让你不会在平淡里乏味。当然，我说的是热爱，不是偏执或固执。
想做的事就大胆去做，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冷眼也好，正眼也好，和你本身又有什么关系呢？想花的钱就去花，想穿的衣服就去穿，想干的蠢事儿就去干，想揪出来的小心思就把它揪出来……当然，我是在讲大胆，不是盲目，也不是无知。
在你形容枯槁时，也能目光明亮，我希望你是这样的。你还能用手指摸过诗行，用苍茫拂落尘埃，用心跳的温度去爱。那时你也一定经历过了更多的离别，我希望你记得你们的爱与陪伴，但学会了释然。
在你走到夕阳面前时，你不一定要有夕阳的光彩，但你要有它的平缓，这就足够了。
你不是最爱东坡的《定风波》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就都在这首词里了。
你别责怪我为什么二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对你说，你应该明白，我每天想要对你说的话可能都不一样。至少此刻，我说的这些在今天之前不会说出来，在今天之后，也不会再有多大改变。
我知道你的模样不会太差劲儿，但也请你相信，当我见到你时，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是，爱你的。
只是我不知道，当我们面对面坐下来时，你会不会责怪那个让你觉得有点糟糕的我？
2020年11月19日/读诗札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