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童年的记忆,好似严冬里将要下雪的灰暗天空,愁云密布,萧瑟凄风,瘆得人周身彻骨寒冷,状如安徒生童话故事里的小女孩,只不过我没被冻死,还可以有家人的呵护,相互取暖,得以生存下来。
我的童年,还需从我的名字(周爱毛)说起,一看到这个名字,大家也能猜出几分意思来,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产物,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那是一九五八年的腊月二十九母亲生下了我,我是父母的第五个女儿,母亲有点灰心,她期望生个儿子,可又生了个女儿 ,大过年的,父亲也没在身边,也没给我起名字。
那一年正是国家进行反右整风运动,从中央到地方的各个领域都展开社会主义教育,集中开会学习中央文件,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相互讨论并检举揭发一些人的言行是否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嫌疑。我父亲是人民教师,那年腊月全宁波地区的教师集中在舟山进行社教活动,要揪出教师队伍里的右派分子,我父亲差一点被评上,有人检举揭发我父亲曾经讲过一个笑话,是聊斋志异里的,有人很牵肠说是在讽刺,隐射社会主义,与共产党的宗旨相违背。会议几上几下,经过我父亲的解释与据理力争,终于没被评上右派分子,这事可把我父亲高兴的,幸亏没评上,评上可惨了 ,开除公职不说,还要影响家人的政治生命呀,那个年代政治生命高于一切。一个多月后会议结束父亲喜气洋洋地回家了,看到母亲生下了我还没起名字,于是给我起了名字~爱毛。说是毛主席,共产党治理下的社会政治清明,民主自由,我这次没被评上右派分子,感谢毛主席共产党领导得好,起这个名以示纪念与感恩。
在我有记忆的童年时光里,文化大革命的初期,我上小学了,教学秩序还是正常的,有父亲的陪伴与教学,在这一,两年里,算术、识字、拼音、普通话学得比较扎实,致使后来我读师范时学校进行注音比赛得了第一名,得益于小学一年级的基础,这是后话。如果说灰色童年里也有呈现出一抹亮色,这算一个吧,只是昙花一现,要说最有亮色与美好的事,也只有这一、两年里有记忆,那是有父亲的陪伴时光,虽然有苦劳:跟着父亲上山种自留地,拔草,积肥 ,锄地,抬肥抬人粪尿,收获庄稼。但有苦也有乐,可以边拔草边听父亲讲故事呀;我们姐妹积肥的积极性很高啊,有父亲的奖励:两人积肥一大畚箕,奖二分,一小畚箕奖一分,不要小看这一,二分钱,价值不菲呢,一分钱可以买十颗水果糖呢,我们姐妹乐此不疲,那时家里的羊栏旁牛粪堆积如山,这是我们放学时自愿组织获得的劳动成果。父亲在他乡教书,交通不便,一星期回家一次,周末的时光也算是我们的幸福时光,向父亲汇报学习情况,汇报劳动成果,领取奖金,可以有糖果、饼干吃了。暑假里,白天劳动,晚饭后,在满天星斗的夏夜,躺在露天的竹床上,数星星,听故事,念儿歌,饶口令,父亲拉二胡,我们姐妹唱歌,文化革命初期,已经有革命现代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等,父亲懂音律,耐心教我们唱样板戏,我们姐妹都有音乐天赋,音准节奏不走样,只是不知唱词什么意思,到长大后才理解意思,这就算是我童年的快乐时光吧,是灰色天空中呈现的一抹亮色,但是太短暂了,一闪而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