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月二十九日，也是我的生日。

  家里只有我才记得这个日子，不过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没关系。我要讲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我怕警察会比我想象地要来地快，所以我尽快将事实显现给你们。

  你们恐怕会疑惑为什么警察会来，因为我杀了我的家人，他们是群不折不扣的恶魔，我恨他们！我也没打算跑，我的人生从被他们领养的那一刻就已经完了，现在我只是给它画上一个落幕的句号而已。

  先从我的出身开始讲吧！我小时候算是我过得最平和的一段时间了。我是镇上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生下我不久妈妈就去世了，我爸再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女人。一开始的时候还算和谐，虽然我那时候很小，但也是有点初始记忆的，我爸是个老实人，他娶的那个女人是老师，在镇上的小学教书，一天上完课一起回家，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我忘了，但对路过的一条河的印象特别清晰，反正回来后她就死活要把我赶出去，和我奶奶吵了好大一场架。

  我爸就把我送去大姑家住几天，恰巧碰上来找我姑爷收债的人，把飞来横祸的十岁的我撸了过去，对我爸放下狠话不还钱就把我给卖了换钱，估计是想多个人多出份力。

  这一切细节都是后来找到我的二姑告诉我的，她算是我这短短的十几年生活里为数不多对我好过的人，不过可惜死地早，碰上我之后几个月就因为肺癌晚期死了。

  回到话内，姑爷欠债的数额利滚利很大，我爸家的那点积蓄根本不够，姑姑家就更不用说了，我二姑说到这时十六岁的我冷笑出声。“你后妈当时怀孕了。”二姑说，“而且，你还不知道吧，你后妈当时拦着你爸，说你招鬼。她看见你把你妈招出来过，要是真的招出来就好喽，你妈要还在肯定护着你。”我全当屁话，我招鬼？我有这能耐现在至于混成这样。

  到底是人比鬼更吓人，我爸权衡一番，居然被挺着大肚子的那女人给说动了。丢了个女儿这件事就被他这么轻飘飘当作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给放下了。

  或许是我一出生我妈的死就给我带了层阴影，导致我后面从来没顺风顺水过。

  那放高利贷的没见着钱，也没把我卖掉，将我带到了市里养了起来，我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这些都是被他们打出来的表现。

  这群人业务不止高利贷一个，怎么犯法怎么来，先不说坑蒙拐骗这些小打小闹的，主要的经济来源在于倒卖毒品做中间商，那段时间警察盯地很紧，他们放不开手脚，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叫我出去交货，他们暗中盯着，既隐秘又安全。

  我穿着小黄鸭的裙子，背着藏着毒品的小挎包，顶着张稚嫩的脸，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走，也不让人失望，每次都交易圆满完成，这样养我一段时间过后他们也渐渐放心了，每次都让我去交货，一次趁他们不注意，我就把背上的小包往垃圾桶一丢，跑了。

  当然没跑成，没跑多远就被发现抓起来了，那个人像小山一样壮，一手扛着我，一手拿着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包把我带回去了，那场交易自然是吹了，我脸上顶着几个巴掌印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我不知道我被关了多久，一直都没有东西吃，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一些光怪陆离，到最后我像条死鱼一样摊在地上，四肢无力，一站起来眼前就花，我感觉自己要被饿死了。就在这时候，小筱来了。

  后来小筱说，她当时看见我还以为我死了，苍白的一张脸颠倒过来这样瞪着黑眼珠子看着我，吓死她了，说死人她见过不少，就是我当时那个样子的。

  小筱把我带了出来给我买了包子吃，我差点被那包子噎死，不过我还是活下来了。

  后来才知道，他们那群人是把我给忘了，我在里面被关了四天。至于那天救我的小女孩，是那天把我抓回来的那个叫龙大的刚上初一的女儿。

  之后我就一直乖乖顺顺的，没再做出什么事，不过一时那些人也没再次相信我，送货的任务由放暑假的小筱代劳，小筱回去上学后才重新交到我身上。

  龙大他们那群人的据点是在一个拆迁楼的二层，这一片地打着官司一直没动，楼也就一直没拆。平日里有事没事那七八个人都来着聚一起，有家室的都在外面租了房，没家室的就都挤在这两居一厅里。我的房间就是当初关我的那件储物间，因为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床都放不下，也没什么东西放，一直空着，直到我来了后拖一个垫子当床就这样住下了。

  我的日常不止送货，一些没生意的时候我就被带出去找“生意”。那群人大部分都闲得没事干，来了个新鲜的，个个当起师父兴致勃勃的，有用的没用的加上牛皮吹起来讲一天都不嫌累。

  日后领养我的那家讨厌我也不是没理由的，一个从十岁开始就行骗盗窃的人，怎么能够信任她？信了发生什么后果都是自讨苦吃。

  几年后我就把那些技术学得很是熟练，也不知道运气实在好还是技术太高超，居然一次都没被警察抓到过。我也渐渐融入那群人，成为里面的一员。

  一天，我去接小筱放学。她已经上高二了，但长地还没我高，不过那股青春灵动的气质却很吸引人，我看着小筱从校门出来，扬了扬手，小筱回头跟同学说了几句就向我跑了过来，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跟我一起走。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问，并且摸了摸我的脸。

    “交货的时候那家伙不肯交钱，打算抢货，还准备引警察过来，幸好有孙哥帮忙，不然我还真得被警察抓起来了。”

  小筱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与乖巧外表不符的讥讽：“每年都有几个这样的人。不过......还是们阿关最厉害啦！”她说着，往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笑了笑，跟她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两只冰淇淋边吃边走。

  “晚上我和同学在燃点酒吧有一场嗨皮，阿关你要不要来？”

  “我去干什么，我又不认识。”

  “哎呀，去嘛~上次你说那个长得好看的那个女生也在哦。”

  那是上次去接小筱的时候看见的一个女生，跟小筱这种装乖的不同，那女生皮肤白白的，低着头。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人家捧在手心的乖女孩，不可能去酒吧这种地方。

  我哭笑不得：“你对人家干了什么？”

  “什么干了什么？”小筱不高兴地嘟嘴，“她暗恋的那个男生在追我，平时粘的我不得了，肯定会跟着我一起去啊！所以她才会答应我去的，要不然她才看不上我这种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的人呢。”

  “就你坏心眼。”我忍不住在她脑袋弹了一下，她气急败坏地扑上来打我。

  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去，上午才干过架，这些高中生的一些弯弯绕绕不大想掺和进去，但抵不过小筱撒娇，而且我要不去，还不知道小筱会对那女生做出什么事来。

  别看小筱成绩好，平常穿着中规中矩，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好学生。我可亲眼看见过小筱跟她学校里的那帮男生女生围在一起扒一个男孩的衣服，那男的伤痕累累的，还是我拦着没让玻璃瓶往那个男生的裆部砸过去。

  我看着小筱那张姣好的脸叹了口气。

  晚上我过去，一进酒吧，耳边音响和尖叫的声音能震上天，我拨开人群找到了他们，他们坐在卡座上已经开始了，十几个脑袋挤在一起又突然散开，众人直起腰来鼓掌，有两个人有几个动作和神态明显磕了药不大对劲，我过去一看，是在玩国王游戏。

  小筱翘着二郎腿说：“既然我是国王的话......”众人都看着小筱等她说出下半句，小筱也不让人失望：“那就9号，找一个局外人舌吻三分钟。”

  “o~”众人一片喧哗，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纷纷去找谁是9号。

  果不其然，我扶额，那个之前说的白白的女生就是9号。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那个女生脸色很难看，她看向卡座中的一位男生，但那个男生也在起哄，惩罚是桌上两杯伏特加，我看那女生表情像是要哭了，正准备去解围，却见那女生突然站了起来。大家拍掌的声音更大了。

  那女生朝我走了过来，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那个女生站在我身前，站定，抬头看着我，一直抿着的嘴巴张开，“请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什么？”我微微侧头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等她靠近我，我对准她的嘴巴亲住，把舌头滑了进去。

  她非常震惊的样子，连忙把我推开，捂着嘴巴，看着我的眼神都是嫌恶。

  原本在后面都是起哄吹哨的声音一变，尖叫声四起，我转头一看，众人纷作惊鸟散，一个男生倒在沙发上抽搐吐白沫。

  旁边的女生也尖叫了一声，小跑到那个男生旁边着急地喊他名字。

  “打120！”我冲小筱吼道。

  接着，我兜里的电话响了，我按下接听键：

  “关妹，猴子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