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宝拉了拉过紧的领结，白色衬衫的领口磨得他脖子发红。这套服务生制服是从洗衣房"借"来的，比他实际尺寸小了一号，但足以混入展会现场。

智创未来科技展在北郊研发中心的主展厅举行，来宾非富即贵。元宝宝借着送餐的机会，已经在大厅转了两圈，摸清了安保分布和摄像头位置。中央控制室在二楼尽头，需要门禁卡和虹膜识别才能进入。

"香槟要吗，先生？"元宝宝低头询问一位秃顶商人，同时余光扫向楼梯口。两名穿黑西装的安保站在那里，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配了武器。

商人摆摆手，元宝宝顺势走向自助餐区。苏沐应该已经醒了，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昨晚的事。离开安全屋前，元宝宝给她留了足够的水和食物，还有一张字条："别来找我。"

餐台旁，几个技术人员正在调试全息投影设备。元宝宝凑近偷听：

"...主服务器今天全功率运行..."

"...周博士要亲自演示第四阶段原型..."

"...听说测试组已经准备好了..."

元宝宝的手微微发抖，托盘上的酒杯轻轻碰撞。今天就是组织启动"第四阶段"的日子！他必须更快行动。

正思考着，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转向入口处，一个瘦高的男人在助手簇拥下走进来。他约莫五十岁出头，银灰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静得像两潭死水。

周慕云。

元宝宝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害死父亲的凶手。周慕云比照片上更加消瘦，举止优雅得体，正微笑着与来宾握手。谁能想到这副儒雅外表下藏着如此邪恶的心灵？

"周博士，关于意识控制技术的伦理问题，您有什么回应？"一位女记者提问。

周慕云轻笑，声音低沉悦耳："亲爱的，我们称之为'行为引导技术'。就像导航软件帮你选择最佳路线，我们只是帮助人们...做出更好的选择。"

他走向中央讲台，助手开始分发奇怪的眼镜——和"心灵之窗"APP配套的VR设备。

"今天，我很荣幸向大家展示我们团队的最新成果。"周慕云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传统的控制方式需要复杂设备，而第四代技术只需要这个..."

他举起一副普通眼镜："任何佩戴它的人，都能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建议'。想象一下，这在学校、军队、企业管理中的应用前景。"

来宾们发出赞叹声。元宝宝胃部一阵绞痛。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建议"意味着什么——数字指令正在被包装成高科技产品！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周慕云身上，元宝宝悄悄溜向楼梯。安保人员也被演讲吸引，只留了一人值守。元宝宝假装整理餐盘靠近，突然"不小心"将红酒洒在对方西装上。

"对不起！我马上帮您清理！"

安保人员咒骂着低头擦拭，元宝宝趁机从他腰间摸走了门禁卡。卡上印着"L3通行权限"——足够上到二楼。

楼梯拐角处有一个监控死角，元宝宝等待片刻，确认没人注意后快速刷卡上楼。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尽头那扇金属门上的标识清晰可见：中央控制室·未经授权禁止入内。

元宝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去。门边的虹膜扫描仪闪着红光，这是个问题。他正思考对策，突然听到身后电梯"叮"的一声。

无处可躲！元宝宝迅速转身，准备迎战，却愣住了——是苏沐。她穿着保洁员的制服，推着清洁车，眼神清明。

"你怎么——"

"嘘。"苏沐靠近，压低声音，"我黑进了员工系统，你的虹膜信息已经被添加进临时访问名单。"

元宝宝警惕地看着她："你记得昨晚的事吗？"

"片段。"苏沐苦笑，"但足够知道我们必须今天行动。周慕云要在演示后推送更新，那时数万人会同时下载控制程序。"

她指向清洁车下层："我有工具可以干扰扫描仪几秒钟。"

元宝宝犹豫了。这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父亲留下的反制程序就在他贴身口袋的U盘里。

"为什么帮我？"他直视苏沐的眼睛。

"因为我是03号。"苏沐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纹身，"但也是苏沐。记忆会重置，灵魂不会。"

时间不多了。元宝宝点点头："开始吧。"

苏沐从清洁车拿出一个设备贴在扫描仪旁，按下按钮。扫描仪的红光闪烁几下，变成了绿色。

"只有15秒！"

元宝宝刷卡，门锁"咔哒"一声松开。他们闪身进入，门在身后自动关闭。

控制室比想象中大得多，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显示着大楼各处，中央是十几台服务器，指示灯不停闪烁。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控台前的巨大玻璃窗，可以俯瞰下方展厅——周慕云仍在演讲，来宾们正试戴那些特殊眼镜。

"找到主服务器接口！"元宝宝冲向控制台，"我需要物理接入。"

苏沐检查服务器群："这里！标着'核心'的那台！"

元宝宝插入U盘，屏幕立刻跳出父亲设计的界面。一个进度条开始移动：【反制程序加载中...12%...】

下方展厅突然传来掌声。监控屏幕上，周慕云正示意来宾们戴上眼镜："现在，请欣赏一个小小的示范..."

"快点..."元宝宝盯着缓慢前进的进度条。34%...56%...

苏沐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有人上来了！"

监控显示两名安保人员正快步上楼。元宝宝迅速拔下U盘藏在袖口，假装在擦拭控制台。

门被推开，安保人员皱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周博士要求清洁控制室玻璃。"苏沐镇定地回答，"他说演示时需要完美视野。"

安保将信将疑，正要再问，对讲机突然响起："所有人员注意，演示阶段开始，各就各位。"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离开。元宝宝长舒一口气，重新插入U盘。进度条继续：78%...89%...

"成功了！"进度条到达100%，屏幕上跳出【反制程序已激活】。元宝宝正要欢呼，突然所有监控屏幕同时闪烁，变成了同一个画面——周慕云的脸。

"元宝宝先生。"周慕云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来。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

元宝宝浑身冰凉。这是个陷阱！

下方展厅里，周慕云抬头直视监控摄像头，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你知道吗？你父亲也站在同样的位置，说过同样的话。历史总是惊人地重复。"

苏沐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蹲下："不...不要..."

"啊，03号也在。"周慕云轻笑，"红玫瑰。"

这个词像开关一样，苏沐的身体立刻僵直，然后缓缓站起，眼神变得空洞。

【"等待指令。"】她的声音机械冰冷。

"带我们的客人来见我。"周慕云说，【"使用必要手段。"】

苏沐转身扑向元宝宝，力道大得惊人。元宝宝勉强闪避，撞到控制台。一个警报按钮被意外触发，刺耳的警铃响彻整栋大楼。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周慕云的声音盖过警报，"反制程序只对第三代技术有效。第四代...已经在你手机里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元宝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一个从未见过的APP，图标是数字"48"，正在倒计时：47:59:59...47:59:58...

"48小时后，第四阶段将全面启动。"周慕云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全城超过百万用户会收到更新。猜猜内置的默认指令是什么？7号——自我毁灭。"

元宝宝血液凝固。周慕云不是在威胁杀他一个人，而是整座城市！

苏沐再次扑来，元宝宝不得不反击。一记手刀击中她颈部动脉，苏沐软绵绵地倒下。元宝宝接住她，轻轻放在地上。

"情感用事，和你父亲一样。"周慕云冷笑，"控制室门已锁死，安保正在赶来。游戏结束，元宝宝。"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黑屏，然后跳出一条信息：

【蝴蝶项目已激活。指令：清除所有证据。倒计时：47:58:33...】

元宝宝环顾四周，发现通风口开始冒出淡淡的白烟。某种神经毒气？他迅速撕下衬衫一角沾湿捂住口鼻，同时拖起昏迷的苏沐退到角落。

控制台突然弹出父亲程序的另一个窗口：【检测到毒气释放，启用备用方案。】空调系统立刻反转，白烟被抽回通风管道。

元宝宝没时间思考这是否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必须逃出去，在48小时内阻止周慕云。但如何突破层层安保？

就在这时，苏沐呻吟着醒来，眼神恢复了清明："元...宝宝？"

"你记得我？"

"我记得...一切。"苏沐虚弱地说，"周慕云...他在每个安全屋都装了摄像头...他知道我们的每一步..."

元宝宝心头一紧。所以周慕云一直监视着他们，这场追逐游戏根本就在他掌控中。

"有办法出去吗？"

苏沐艰难地坐起来："通风系统...老军工基地的通风管道都通向地下室...那里有紧急出口..."

刺耳的警报声中，元宝宝听到门外脚步声逼近。没时间犹豫了。他掀开控制室角落的通风盖板，帮助苏沐爬进去。

"你先走，我需要再设置一些东西。"

苏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钻入管道。元宝宝迅速回到控制台，插入U盘启动最后一个程序：【终极协议·激活】。

屏幕闪烁，跳出一行字：

【儿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成功了。终极协议会释放我研发的反向控制波，覆盖整个城市。48小时内，任何数字指令都会失效。但找到并摧毁主服务器才是永久解决方案。——爱你的父亲】

元宝宝眼眶发热。即使在死后，父亲仍在保护他，保护这座城市。

安保人员破门而入的瞬间，元宝宝钻入通风管道，盖板在身后合拢。黑暗狭窄的管道里，他只能凭感觉向前爬行，手掌和膝盖被粗糙的金属边缘磨得生疼。

远处传来苏沐的轻唤："这边！"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元宝宝终于看到一丝光亮。管道尽头是一个生锈的铁栅，外面是地下停车场。苏沐已经撬开了栅栏，正伸手等他。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停车场，找到一辆正在装货的快递车。趁司机不注意，他们溜进货厢，藏在纸箱后面。

货车启动，缓缓驶离研发中心。元宝宝掏出手机，倒计时仍在继续：46:22:17...46:22:16...

"终极协议只能争取48小时。"他低声说，"我们必须找到彻底摧毁系统的方法。"

苏沐检查着手臂上的擦伤："主服务器不止一台。周慕云建立了分布式网络，关键节点在城市各处。"

"有图纸吗？"

"在我的安全屋...如果还没被他们发现的话。"苏沐咬着嘴唇，"但元宝宝...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纹身："03不只是实验编号。我是'蝴蝶项目'的原型...第三代控制技术的活体载体。"

元宝宝想起倒计时APP上的"蝴蝶项目已激活"："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苏沐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我的大脑就是发射器。"

还没等元宝宝反应过来，苏沐的眼睛突然翻白，身体剧烈抽搐。当她再次抬头时，嘴角挂着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冰冷的微笑：

"你好，08号。准备好成为真正的自杀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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