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谈论“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的缘由(摘编)
由于我们关注的是神经症影响人格的方式,所以我们的讨论范围便局限在两个方向上。
首先,当外部环境充斥着冲突时,那些人格原本完整无损的个体也会发展出神经症。
本书所谈论的神经症,指的是人格性神经症——尽管它的症状与情景性神经症相似,但其精神障碍主要是源于性格的扭曲。
其次,我们的兴趣并不在于描述神经症的症状。
我们的主要兴趣在于人格障碍本身,因为神经症患者的人格扭曲现象具有周期性,在周期的间歇则表现出不同的、完全不具临床意义的症状。
同样从文化角度来说,性格的扭曲比神经症症状更重要,因为是性格而非症状在直接影响人类的行为。
这些限制使我们提出这样的疑问:当今的神经症患者是否具备某种至为关键的共同特质,以至于我们可以正式的提出并探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这个课题。
对于不同类型的神经症里的性格扭曲,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它们的差异性而非相似性。
比如癔症性格与强迫性格截然不同,但引起我们注意的还在于它们背后的机制差异,或者——简言之——在于其表现方式和解决途径的差异。
例如,相较于冲突的理智性在强迫性格当中的重要性,在癔症性格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的是投射。
另外,我所理解的相似性不在于其表现或发生方式,而在于冲突的内容。更确切地说,其相似性更多的并不在于那些从根源上引发障碍的经历,而在于那些直接驱动患者“发病”的冲突上。
要产生动力及其影响,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弗洛伊德及其他大多数心理分析师都强调如下原则:分析工作是通过发现强迫行为的性基础(如性敏感期)或婴儿期模式的重演来实现的。
虽然我觉得要彻底摸清神经症不可能不追溯婴儿期,但我同时认为,如果片面的利用遗传取向,只会混淆问题而非澄清问题,因为这样不仅忽视了现实存在的无意识倾向及其功能,也没有考虑到无意识倾向与其他倾向之间的相互作用,诸如强迫、恐惧和保护性措施,而遗传学相关阐释只对功能问题适用。
我这个有关文化与神经症关系的假设,其效度应该由人类学家和心理学家联合工作来验证。
精神病医生不仅要研究神经症所处的种种特定文化、频率、严重程度和类型等正式标准,尤其应该考究它们背后的基本冲突是什么。
人类学家要从文化结构为个体带来了何种心理困境的视角,去研究某一文化的影响。
基本冲突相似性的表现之一,即是态度的相似性,这些态度可以从表面上观察得到。我所说的表面观察,是指在不依靠心理分析技术手段的情况下,一个优秀的观察者可以挖掘出跟他亲密无间的人。如他自己、他的朋友、他的家人或同事的相关情况。
稍后我将揭示我们文化中哪些困境是造成我们心理冲突的原因。我先简要谈谈这种常见的观察资料。
可以戒指方法观察得到的态度大致分类如下:第一,关于付出爱和得到爱的态度;第二,关于自我评估的态度;第三,关于自我主张的态度;第四,攻击性;第五,性生活。
关于第一种态度,我们时代神经症的主导倾向之一,就是过度依赖他人的赞赏和爱。
我们都渴望被爱,都想要得到他人的赞赏,但相比之下,他人的爱和赞赏对神经症患者具备某种不适当的重大意义。
尽管我们都希望自己中意的人也爱自己,但神经症患者对赞赏和爱是饥不择食的,不管他们是否在乎这个人,也不管这个人的评价是否另有企图。
更常见的情形是,他们往往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无限渴求,而一旦没有得到想要的关注,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敏感便暴露了自己。比如如果有人不接受他们的邀请,或一段日子没打电话联系他们,或者只是不同意他们的某些观点,他们就会感到伤心。这种敏感可能会被“不在乎”的态度掩盖。
进一步说,他们对爱的渴望与他们感受爱和付出爱的能力明显不一致。
他们表现出来的过度要求可能确实出于真诚的渴望,但也是不考虑他人的。
这个矛盾也不总是浮于表面的。譬如,神经症患者可能会过于体贴和热情的帮助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因而表现出明显的强迫性,而非本心的自然流露。
从表面观察到的第二种态度,是由于过度倚赖他人而表现出来的内心不安全感。
第三种态度是关于自我主张的态度。
这个态度涉及抑制作用。在这一方面,神经症表现出广泛的抑制作用,有的抑制作用是关于表达愿望和需求的,有的是关于按自己的兴趣行事的,有的是关于表达观点或评论的,还有的是关于命令他人,选择交往对象,与他人打交道的,等等。
抑制也即我们所说的,没有个人立场:神经症患者常常无法保护自己,或当他们不想遵从他人愿望时难以说“不”,诸如在一个女销售员像推销某个他们不想买的东西时,或某人邀请他们参加派对时,或对方想要发生性关系时。
最终一直会转移到他们对自己欲求的认识上,他们在作出决定、形成意见、表达关乎自身利益的愿望上都存在困难。
第四种是关于攻击性的。
有时候,这些人清楚自己富有攻击性,但更多情况下,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并固执地认为他们只是诚实,或者是在表达观点,甚至觉得自己的要求是适当的,尽管事实上,他们既无理又过分。
而另一些人则是另一种相反的表现方式。这种表现方式在表面上表现为很容易感觉被欺骗、被操控、被折磨、被强迫或被羞辱。
同样这些人也常常无法察觉到这其实只是他们自己的态度,反而悲哀地坚信全世界都在责备他们、强迫他们。
第五种态度是性方面的,可大致归为性活动或性抑制的强迫倾向。
前面讲过的那些特性,也同样会出现在性态度上。
小编简单归纳概括几句:
1.由于我们关注的是神经症影响人格的方式所以我们的讨论范围便局限在两个方向上。外部环境冲突,使那些人格原本完整无损的个体也会发展出神经症;我们的主要兴趣在于人格障碍本身,并不在于描述神经症的症状。
2.如果像弗洛伊德和其他大多数心理分析师那样,强调分析工作是发现性基础或婴儿模式重演。
虽然这有一定道理,但如果片面的利用遗传取向,只会混淆问题而非澄清问题。
3.从五个方面揭示我们文化中哪些困境是造成我们心里冲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