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相遇的时候,我躲在角落抑郁的像个诗人,孤傲,却有着少年的胆大,那时我好像活过来了,第一次有人夸我,胆大。那时我叛逆,莽撞,不像女孩,是个脏兮兮的野孩子。
村里人笑我,我也憨憨笑。年幼的我看不懂大人暗搓搓的嘲惜。家穷,但都对我极好。家里三代当兵,村里没有封建的传统观念,因我是女儿身,而作娇娇女。不下地,不作家务,不下厨。
都笑我傻,我却傻有傻福。儿时下厨差点剁了手,下地也是追着蝴蝶跑,邻居家的桑葚紫油油总进了我的肚子,那时我有疼爱我的爷爷。
爷爷年纪大,教我识字,做人。
儿时偷钱,小孩看不懂钱,随便拿了就去花,被发现了我也脸不红的撒谎,被外公狠狠赏了“竹板炒肉”,还是拗着脾气就不承认,哭红了眼还是脸一摆。回家看着爷爷,我却不自觉的低了头红了脸,他只是淡淡问了是我偷的没,我扭捏着却点点头,话不多的他却突然讲了一堆道理,“儿时偷针,大时偷金。”,他讲的都过去多年,我仍记得那些道理,“自个做的事自己的责任自己担”。
我记得头一次拿了高分时,老师偷摸不讲,让我把家长叫来聊,那是我最敬佩值得我感恩一生的人,她说我很有天分,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爷爷也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老师用那和蔼认真的眼睛鼓励我,那时我还是个小透明,第一次拿的高分,老师没有怀疑我抄袭或者别的,而目光满满都是对我的信任。我暗自努力成了班级的第一,后来成了班长。那是我最值得骄傲的时候,后来我书法写作朗读比赛晚会主持,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别人家的孩子。
我记得那时我轻飘飘走向了云端,眼里都是雾气,周围都是浮云,而我好像沉浸其中,却不知早已落入底端。
那时我无疑是痛苦的,矛盾的。
但我一直不敢见那个老师,就像是不敢面对曾经的自己。我像个自虐狂,一边回忆,一边痛苦。把结痂的伤疤扣掉,看着鲜血淋漓,仿佛只有深入骨髓的痛才能让我清醒的感知“活着”。
我想过去了解一生的想法。世界没了我,还是那个世界。但,我放不下我爷爷。后来爷爷去世,我放声大哭,宣泄情绪,我没家了,没有那个毫无保留爱我的人了,没有那个天再黑也会留盏灯,每次我受了委屈,都会说“回家吧,爷爷等你”那个爱我得疼我的期待我成人的爷爷了。
生活好累啊,我带着酒去我奶奶的坟前哭诉,我感叹怀才不遇,我感叹生活艰辛,却忘了我父母的痛苦和无奈。
那段时间,我仿佛拖着将死之身去流浪,我想反正今年底就死,那今年就是最后一年,我随便吧,体会体会生活吧。毕竟最后一年了。
我哭我的自私,我哭我的无情,我哭我不是千里马,我只是一匹普通的马。
我,普通的我。一味的自私索取,忘了只会付出不会想有回报的父母了。
人会有很多未来,但陪父母身边的日子太短了。我以为我会努力,我爷爷可以拍着爸爸的肩膀说,你生了个好女儿。但现实却是,没有人会等你的,没有人会一直陪你堕落。
生死由天,我信命,也不信命。
如同,人会死的,但人不会都躺在床上安稳的死去。
我不会讲什么努力,什么生活。我只想做自己。
我有时会夜里睡不着,但我不敢想事情,我只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月亮,从小就喜欢窗户,喜欢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着窗外的星星发呆。好像回到了儿时,那时我没出过门,没看过世界,眼里只有窗外的月亮,那时我如同井底之蛙一般,坐井观天,却又多么幸福。
儿时想做大人,每天都纠结,扳手指头数还有多久成年,成为一个大人。
后来发现,成年了也不是大人,成年只是成年了,成为大人的路太远了,一眼望去都是路,看不到尽头的路。
其实我庆幸我没有死,我活着,我如同新生一般活了下来。
我一路上和有新的人同行,也会又旧的人离开,新的人再来。我看过太多久别重逢,再见阴阳两地。
慢慢我习惯了孤身前行。一开始我迷茫过,痛苦过,崩溃过,但始终要收拾好情绪,继续前行。生活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过的。
一开始我活不下来,我崩溃到死亡边界时,我企图找人救赎我,我拿别人做信仰做支柱,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信仰会走,支柱会塌,以为是光明,却总会被打回更深的地狱时,绝望的黑暗被笼罩,周深都是死亡的气息,活着,呼吸间都觉得心脏抽疼,因为——我没有活着的意念。
地狱的阳光太过烫手刺眼,就显得黑暗无比温暖。
打破自我,重塑自我。置之死地而后生,迎来了“我”,即为——新生。
这是我说的,重塑。【两种办法。第一,他人引导。第二,自我救赎】
太多人的离开教会你,人都会走的,每个人都会离开你,他们都只陪你走一段路,没有谁是永恒的,我也是,你也是,父母也是。
我们匆匆见过,又匆匆离开,匆匆爱过,又匆匆恨过。人生太短了,短到眨眼间,不到一百字。人生又太长了,一时一瞬,都会有太多停留,或是某个黄昏某个夜晚,某个相似的瞬间,都会突然想起,突然落泪,突然笑出声来,别人会说你有病,但你只有你知道,因为这是你的生活,你的人生。
其实在他提分手的那一瞬间,我从未想过我们会离开,某一天会在人群里看不到彼此擦肩而过,某一天会牵着另一个的手说着彼此说过的话,做着彼此做过的事,某一天在熟悉的街道相遇或笑着道一句“好久不见”或点头表以认识而已。
那时诸多想法一瞬而来,差点绷不住表情,差点哭成狗,原来谁都会走,原来谁都不会陪谁到永远,原来那些承诺再某一天想起也是无比的讽刺。
谁都会走的,你也是,我也是,我们都可能会成为你我。在相爱的日子里相爱,在分离时也不必痛哭后悔。
我爱你,你爱我,我们都深爱彼此,我知道,你知道,便如此,就够了。
物是人非,历尽千帆,愿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