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住过一座方形的小岛。
小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钟一样的雨、扇形的风、方形的鱼和圆形的海浪。
每日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就闻见滴滴答答的雨声从窗户外传进来,或者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啄木鸟轻轻叩响着门沿,告诉岛上的万物生灵:生命的一天又开始了。
睁开眼睛,白色的地板上总能看见大只的蚂蚁不慌不忙的搬运着昨晚上没有吃完的冬阴功泡面或者巧克力卷,唯独威士忌酒它们是看也不看的。
难道异国的蚂蚁也和我一样,喝了就会不记得前程往事成云烟?
岛上的风啊,是闷热而空灵的,一阵东一阵西,像许久不见的故人突然有一天走到跟前,和人打招呼:“嗨,原来你也在这里!”,让人惶恐温暖得想哭。
风雨之后的海滩有无边的柔软的沙粒和看不出心情的天空。
这是一个方形的海岛,也是一个找不到方向感的小岛,我不知道它的东边在哪儿,也不知道它的南边在何方。
雨是一阵一阵的,天晴之后就是海水一样湛蓝的天空。沿着海滩走,是海水,是海岸线,是绿色的椰子树,是白色的贝壳,是磨得圆润的石头,是方形的小鱼,和破旧的帆船。
我喜欢下雨,因为下雨可以发呆--发呆是最美好的事情,因为下雨可以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我也喜欢天晴,因为天晴可以和方形的小鱼聊天,可以和圆形的海浪凝视。我遇到一直白色的小鱼,身体已经僵硬。笔直如箭头,雪白如贝壳,被海水冲击到沙滩,又被卷入海中,最终还是被冲上海滩,躺在一堆枯枝烂叶之中。
我走过去打了一个招呼:“老铁666”.
它并没有睁开鱼眼,却回复了我:“去你妈的!”
走过海滩的这边,还是海滩。走过海岸线,才是山脉和山峰。
小岛上的山峰中总有寺庙,寺庙的山台总有佛像。佛像的山台上雕刻了表情丰富而朴实的十二生肖,若非山门前长达十米的眼镜蛇石雕太过于逼真,我很想和十二生肖中的某一个合影,因为曾经喜欢过啊。
小岛上,圆形的海浪才是这个方形世界的主人。因为它是渺小的,像水珠一样圆;它也是伟大的,像天空一样圆;它既不是未来,也不是现在。它是现在的一切形态,也是未来的一切可能。
风住雨歇的时候,躺在剪影如扇面的椰子树下,静静的看一本书《埋葬一切的云》:Jordan Sullivan17岁的时候,母亲把那个秘密告诉了他。那天,他们坐在利沃尼亚的一家图书馆外,母亲冷不丁的讲起了她19岁不堪回首的往事。好像她为此已经等了很久。而那天,那个对的瞬间就来了。
书的结尾,Yann Martel说:“事情应该恰当的结束。这在生活中很重要,只有这样人才能放手。”
看书的时候,晚霞掩映在远处的孤岛和树林背后,扇形的风的温柔吹过,圆形的海浪翻卷出一朵又一朵如晚霞一样金色红色橙色的浪花。
旁边的酒店调出 了一杯鸡尾酒:Recollection。
这是一天的结束,也是一天的开始。
我突然觉得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又好像很久以前就来过。
一个小孩不肯让人看他的金鱼,因为那鱼是他自己花钱买的。
——J·D·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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