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惠开门时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旁边的红红就说:“姐,你倒是接一下电话啊。”友惠好脾气地笑笑,还是没停下手里的活,按了密码开门、拉帘子。
虽然已经是四月份了,天气犹如过山车,恨不得一天让你领略四季,乍一开门还是阴森森的,一楼的空调打开,友惠上了二楼,窗户打开,早晨的阳光就照了进来,友惠把会议室的空调也打开,然后麻利地擦了桌椅,把投影仪摆好,每个座位前放了一瓶水,出来关了门。
红红还在低着头噼里啪啦打着游戏,友惠摇摇头下了一楼才拿出手机看,冯海的未接来电就有3个,正想着要不要回一个,门口的感应器响了,进来一位阿姨,友惠赶忙迎上去,这位阿姨个头高挑、衣着得体、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目光里透着温和:“请问你们这儿有一位姑娘叫友惠的?”
友惠点头说:“我就是,阿姨您请坐。”
阿姨坐下说:“我这两天头晕得厉害,隔壁张姐姐说她一直在你这儿治疗,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红红终于放了手机,过来换了衣服,把床铺好,示意那位阿姨躺上来,友惠说稍等一下,家里的温度不够高。
友惠把手机调了静音,放进了包里,洗了手过来,看红红靠着墙目光发散,低声说:“待会儿李总请崔老师来讲课,你上去听一听,问一下方便录音嘛,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录下来。”
红红愉快地答应一声走了。
友惠看温度可以了,温声叫过阿姨躺好开始从颈椎开始摸下来,阿姨说她以前是会记,经常伏案工作,导致颈椎受损严重,十多年前做过理疗,当时效果不明显,加上自己也忙就放下了,这段时间经常头晕恶心还有耳鸣……
红红进来说冯海在外面等,友惠只得出来。
红红接上手开始按摩,阿姨问红红多大了?红红说:“我二十了,阿姨是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阿姨说:“你才多大?刚才那个友惠倒是比你大一点的样子。”
红红压低了声音:“友惠姐结过婚,老公半年前工伤死了。外面那个冯海现在一直找友惠姐,想跟她处对象。”
阿姨问:“那个冯海是做什么的?友惠答应了吗?”
红红想了想:“好像是做保险的,友惠姐好像不大上心。”
阿姨问:“他们夫妻感情好吗?”
红红这时候就很老成地叹口气:“都不容易,他们都是赤手空拳来到这里,能有个伴儿就不错了,还奢望爱情?”
冯海原来跟东子是战友,东子之前也很少提到他,至少友惠没有见过他。东子去世后这个冯海一直忙前忙后张罗着,友惠起初也很感激他,只是最近两个月,冯海看友惠的眼神不对了,友惠察觉后便不再愿意接他电话。
友惠知道自己迟早要往前迈这一步,可是冯海不加掩饰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东子和自己的感情谈不上如胶似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彼此条件相当又是老乡,就结了婚,可不到一年东子就撒手人寰,又剩她一个人了。
冯海上前一步逼近她:“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友惠想不如直接回了他,省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困扰着,正要说话,一个女人走过来问:“你是舒友惠吧?”
友惠看这个女人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高挑、清秀,虽然年轻可衣着却素净。
冯海走了,友惠看着他的背影想该怎么跟他说清楚呢?毕竟人家又没有直眉愣眼表白。
那女人一声冷笑让她回了神:“请进。”
女人进来坐下打量一下这个店:“你这个店花了不少钱吧?”
友惠遇见过态度生硬的顾客,因此也不以为意:“还行吧,我和一家传媒公司合租的。请问你想做什么项目?”
那女人的目光阴冷,让友惠下意识缩了手脚,沉默中友惠觉得自己仿佛是祭坛上的羊一样,长相如此清丽的人目光却有着深深的怨毒。
“舒友惠,你现在得意了吧?东子死了你可以拿着他的钱和别的男人风流快活了。”
友惠的耳边嗡嗡作响,长久以来一直隐秘地盘旋在她心头的疑问做了实,东子心中的那个人真真实实站在眼前,她竟然没有招架之力,任凭她把一腔怨恨夹杂着愤怒劈头盖脸倾倒在自己身上:“你还是人吗?东子才走了半年,你就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他居然还说你秉性纯良,你是怎么欺骗他的?他用命换来的钱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忍心挥霍。”
友惠一下抬起了头:“东子和我结婚,除了每个月还房贷,并没有留给我什么钱,你和他不是情投意合吗?这个不会不知道吧?还有,我和他才是合法夫妻,就算留了钱也是应当应份的。我也没有在他生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谈不上欺骗,倒是你,你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到底是意难平,友惠想:我宁愿自己做那只鸵鸟,是你硬要把我拖出来。
那女人摔门而出,留下友惠呆呆坐着,红红早闪到了一边,那位阿姨出来坐在刚才那个女人的位置,友惠看着不觉咧了咧嘴,难怪自己看着眼熟呢。
阿姨叹口气,好久才说:“刚才走得那是我的女儿,她和东子好了很长时间,可我当时就是不同意,东子家条件不好,我怕她受罪,东子结了婚,她把自己锁起来不吃不喝三天,我吓坏了,把东子叫过来,之后他俩一直就没断了,东子答应离婚,是他们对不住你。东子走了一个月后,她打开电脑,才发现出事前一天晚上的一封邮件,东子这孩子心思太深了,他居然想骗保,拿那笔钱换自己的自由,结果却送了命。保险公司的冯海是他的经手人,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姑娘你自己当心点。”
出来门,外面居然飘起了雪花,飞飞扬扬在路灯下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