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壶酒,清冽醇香,品味的是人生的波澜与壮阔,潇洒和豪放。沏一壶茶,看水汽氤氲而气味悠长,看片片蜷缩着的绿色的茶叶,在滚烫的沸水中像睡醒的少女,舒腰伸腿,心中自然感悟到的是一股温软的诗意。
有酒却没有几个豪放知心的酒友,喝的就是闷酒。有茶,却没有几个懂的茶道,禅心的知己,就喝不出来茶的清香绵长的味道。
我以前最爱食肉,人间烟火不出三日,便要吃一顿荤腥,不然嘴里就能淡出“鸟”来。有一段时间又偏爱喜食绿色的蔬菜。绿色的蔬菜都带着它们特殊的味道,当然像芹菜,芫荽,韭菜大葱这一类都不必提了,大家都知道它们味道浓极,葱韭大蒜甚至还有一股子冲味。
当然,今天要谈的不是这些,味道极浓的庸脂俗粉。我们今天要说的是绿油油的菠菜、油菜,紫达达的茄子,红彤彤的西红柿,橙黄的胡萝卜等一类清淡菜。
说到吃,我是极为讲究的。我一般忙于家务和事业应酬很少在家做饭。店里面以前忙不过来,我便请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小姨,负责打扫做饭。另一个,则是年轻机灵的小宋,负责珠宝的销售。有一天,小姨没来上班,我自己做饭,炒了四样菜,色香味俱全,小宋吃的直砸吧嘴儿,连连说“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哪。”
家里要是人多,正好兴趣正浓,我就会去做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犒劳大家。不管羊肉、牛肉、鸡肉、兔肉;凉拌、清炖、爆炒、黄焖都不在话下。许多年,唯有一样,炒素菜我不会做。怎么炒都炒不出香味。炒肉,卤肉,炖肉,需要大料,所以只要掌握了大料的量便可。而绿色的蔬菜,我总是尝试放各种调料,都炒不出酒店的那种清清淡淡的菜香味。
每每请教别人。大家又都深有同感,很少有人知道。都觉得绿菜很难打理,“炒着吃,都不知道放些啥调料?”邻居大姐和我一样感叹。
有一回在农家的喜宴上,亲戚孩子结婚,人山人海。流水席面子一字排开,上面铺了白色透明的一次性薄膜当做桌布,桌面上杯箸碗筷摆放就绪。看来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候我看见苟三婶吃力地端起地上一大盆洗好的油菜,朝冒着油烟的大灶上走去。护着围裙,因为汗流浃背,烟熏火燎,脖子里系着一条脏兮兮的白羊肚毛巾的大师傅,手里拿着一米多长的小铁锨似的锅铲,翻弄着锅里加热的油。新鲜的油菜马上要下锅了。 我一个箭步跑上前去,“师傅,我看看您的绿菜都怎么炒的,放的都是啥调料呀?那么香”但是因为鼓风机声音大加上人多嘈杂,没听清,他的翻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俯下身子,大声问我“你说的啥?”我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我想知道你炒青菜都放什么调料,那么香!”我大声吼喊着回答。他忽然直起身子,眯眯着眼笑起来,“绿色的菜都自带香气,除了盐和少量的水,啥调料也不能放,熟了,自然就能闻到它的香味了。”我恍然大悟。原来炒绿色菜,除了盐和清油,什么也不放,所以才有了菜香味。
蔬菜如此,人亦如此。其实我们也带着香气。刚刚出生,我们有一股子奶香,稍大些,有一股屎尿香。(人家臭豆腐都是一种香味,屎尿味更是一种香味)再大点儿,有一种童稚的欢乐香,再大些,我们就有了暗香浮动的青春香,更大些,我们有了爱情香、事业香,到三四十岁,我们有了红尘香,烟火香。到最后耄耋之年,我们带着岁月的沉淀与积累之香。怕就怕我们就如炒油菜胡乱放了调料,在岁月的长河中磨灭掉了自带的香气,不要说自己,就连他人都闻不到这种香味了。
我们狂妄,是因为没有见识过天高地远的辽阔;我们自大,是因为失去了本真的执念,失去了做人的清香 。
一念惟清,坦然做人,保持自己的香气,生活就会简单,低调,深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