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玛爱升
最后一片没有变黄而悲伤的叶子凋落了,抓了一个冬季不忍放手的枝——因为叶的凋零在空中颤抖了几下,湛蓝的空中划过几道淡痕。
没有经历绚烂的秋之黄的叶满是皱纹,枯萎干煸的脉络更加了无生气。从相依为命的枝头崩落,卷入了混杂着山坳处积年不化的霜雪冰冷寒气的北风中,肆意而又茫然的飘向远方。枝头模糊在风之后向阳的山坡上。
三日又三夜黑暗又混乱的漂泊,凋落的叶似乎看见了一条蜿蜒的河,河边的石头上、枯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棍壮冰;又似乎看见了矮山背后那座巨大的山,山腰以上尽是一片雪白,连日光也变得雪白一片不能直视;叶依稀也记得河的源头处,嶙峋的石间有棵开白色花的树,在寒风中的花朵美的让人窒息。
风停下时,叶知道最后一段自由的翱翔结束了。叶坠落到了刺骨的河水中,清澈的河溪驮着叶绕过了山脚,流过了枝的底下。叶激动的热泪盈眶,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和枝相伴而过,多少个恶劣的天气与枝相扶而熬,而今咫尺天涯,生死两茫茫。叶扭转在水中的姿势,竭力用尽最后一丝目力追寻枝,然而枝仿佛已经沉睡,触不到叶目光的温暖。
河溪上来了月,月下白霜如裙,月上广寒依旧。叶影孤独,只有水中月相伴。河溪上来了日,暖阳照着泡水的叶有了枯寂的饱满,如同陪伴红彤彤的花时候的绿叶,只是如今颜色已去,只留风霜刻的枯萎。
日月更替,叶已经看不见河溪的两岸,汇聚而来的河溪终究成了一条大河。浩浩汤汤荡扬向东,叶在水中沉浮,几经沉沦已想不起与枝的缠绵。滔滔水流把叶推到了一片布满白霜的耕地上,风也停了,水也走了。遥望远方枝头的方向,叶忘了来时的路。
几时梦里几时梦外,一声春雷带着寒冬离去的泪水扑在大地上,惊醒了沉睡的叶。翻卷的泥地让叶深埋底下,播下的种子开始萌发了。叶慢慢腐化了,拥抱着新发的芽如同当年拥抱着枝。
山间的枝吐出了一丝绿叶,清风拂过,传来了新叶对枝耳鬓厮磨的呢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