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插着氧气管在床上酣睡,妹妹应该是玩累了,趴在沙发上渐渐收起了嬉笑,我怕她不小心滚下来,沿着沙发边缘摆了一排高低不平的马扎。
四五十年的老钟表养成了一副臭脾气,略显细长的分针刚指到正上方的12,随着一阵发条迅速转动的声音,“嘭”“嘭”……记忆里不急不缓的安神曲响了两声,此时,时针指向的仍然是数字8。
不知什么时候奶奶睁开了眼睛,看着妹妹也已睡熟,晃了晃手让我给妹妹盖一层被子。再转身还未坐下,奶奶又微微地打起鼾来。
客人刚来时沏的茶现在已经冰凉,冰凉浓艳,我兑着开水喝了一碗,早已没有了茶的清香,口中回荡着的是散不去的苦涩。
傍晚时觉得明晃晃的日光灯现在越来越昏暗,越来越昏暗,我眼睁睁地看着这片昏暗把奶奶彻底吞噬,似乎只有点燃两支案台上的白蜡烛才能依稀看到奶奶曾经的笑,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笑。
奶奶的丧礼上我没有掉一滴眼泪,倒是跟客人笑着聊了会。妹妹似乎一直心情很好,我想她应该会从现在开始逐渐明白失去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