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我从小就接触过各种动物。从猫狗、鸡鸭鹅、猪牛羊等常见的家禽畜类,到蝉、蜻蜓、蜗牛、蝌蚪等可爱的一类,再到蛇、蚯蚓、老鼠、蛤蟆、刺猬等怕而远之的一类。
1
蜗牛,毫无攻击性,是我的童年玩物之一。
曾经,我在某个雨后捉了一堆蜗牛,将它们在墙根脚下一字排开,然后静静地蹲在一旁,看哪一只能爬得最快最高。有的压根儿就原地不动,一直缩在坚硬的壳子里,此时我会尝试各种办法唤醒它们。当然,我也会把爬得如鱼得水的某只从墙上拿下来,让它从墙根底下重新开始。现在想想,那蜗牛一定气死了。
刺猬其实不怎么可怕,笨拙的动作反而颇有些萌感。
我一直想亲眼见见浑身沾满红枣的刺猬,但至今没见过,那画面只停留于小学课本上的想象。姥姥家曾有一片枣树林,但枣子成熟的时候,我并没见过刺猬。即便附近有刺猬,它也得在打落一地红枣的时候不早不迟地出场,再发挥主观能动性地滚上几圈儿。
老鼠虽然令人讨厌,但我也见过它的另一面。
读小学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废旧的电表箱子,空间蛮大,相当于两个大抽屉,我就用它来装旧书了。后来有一天,我打开那个箱子找书,“惊喜地”发现,一侧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窝刚出生不久、粉嫩粉嫩的小老鼠。这样的小老鼠似乎没那么讨厌,但因为知道它们长大的样子和可能的恶劣行径,还是把它们处理掉了。
2
蛇,我已记不清见过多少次,但对它的恐惧丝毫不减。
小时候,我每年都会冻脸,本来胖乎乎的小脸儿一冻,就又大了一圈,又红又圆。这一点,拉低了我对冬天的印象分。但是呢,一想到北方的冬天是绝不会遇到蛇的,因为它们都冬眠去了,就觉得冬天还是挺好的,冻脸就冻脸吧,况且还可以堆雪人。
小学三年级以前,我都是自己步行上学,路上会穿过一片杨树林,有时会有胆子大的男生把一条蛇吊在两棵树之间“严刑拷打”。
四五年级的时候,学校远了,我就自己骑自行车上学。有时骑着车会发现前方有蛇挡路,只能尽量绕行,避免从它身上轧过,然后加速骑过去。那会儿我常想,万一轧到它,它一个甩身跃到车子上怎么办……
在与蛇的无数次不期而遇中,至今仍令我印象深刻的有那么三四次,想来仍觉瘆人。
3
有一年的大学暑假,我回家待了一段时间。在家的日子,我经常做个饭炒个菜。
那一天中午,我准备炒个丝瓜。像往常一样,我把几根丝瓜削皮、洗净、切片,再备好葱、姜,然后开火。锅热后加入油,再放入葱姜,香味出来后倒入准备好的丝瓜。突然,我的小心脏被吓得要跳出来了!
就在我把丝瓜倒进锅里,随手将盛丝瓜的洗菜盆放回一旁的切菜板时,一条长长的软体动物从室内屋顶上突然落下,正好砸在洗菜盆的旁边。啊!是蛇!我已顾不上炒着的菜,扔下手里炒菜的锅铲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跑到了院子里。
当时厨房里就我自己,站在院子里惊魂未定的我赶紧把爹喊了过来。我站在一旁,看着爹把那条蛇弄走,不忘提醒他把燃气灶的火关小。几分钟后,蛇弄走了,我又接着炒菜了。
但是,我有心理阴影了,站在炒锅前,特别没有安全感,会忍不住抬头看,看看屋顶上是否还有蛇的同伙。那道菜炒得,真叫一个战战兢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自己不敢在厨房炒菜了,总是拉上小我十岁的妹妹站在一旁陪着我。虽然如果真的有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多一个人在就不觉得害怕了,还真是奇怪。
后来回想,那条蛇算是我见过的蛇里比较大的一类,直径跟一元硬币差不多,目测有半米多长。还好,它当时落在了洗菜盆旁边,如果再往右移个三十厘米,那就正好落入炒锅里。如果那样的话,它会不会缠住锅铲直逼我握住锅铲的手,会不会纵身一跃向我直冲过来……
其实,在我长大的村子,夏天碰到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尤其,我家外面就是一小片水域,算是一个迷你版的湖,村上都管它叫“大坑”。有水有树有草,自然也更容易有蛇。而家里的门也并不是一直关着的,就算关上门蛇也可以爬墙进来。
4
与小蛇的另一次印象深刻的邂逅,就是在我家门外的大坑边上。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早饭后我也没什么事儿可做,心想不如看会儿书吧。在屋子里看书多没意思,家门外的坑边上绿树成荫,微风吹过水面还能带来一丝凉爽。
于是,我搬了个小板凳,拿了本书,在坑边的一个阴凉处坐下,凉风习习,很是惬意。然而好景不长,十几分钟后,我不经意的一抬头,结束了此次看书活动。
就在我前方半米处,一条三四十厘米左右的小细蛇正自左向右爬过草丛。看到它的那一刹那,我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屏住呼吸,默默地等它从正前方爬过。因为离它太近了,我担心自己一动反倒把它给吸引过来。
在它爬过我正前方,继续向右爬行时,我一手拿起板凳,一手拿着书,几步飞奔回家,心还怦怦直跳。这下丝毫没有了夏日的困倦,脑子很是清醒。
这蛇虽然不长,也不粗,但我觉得细细的小蛇同样可怕,因为总感觉它可能钻进某个不易发现的地方,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一次小学放学后,我去邻居家玩,在推开他家大门的同时,一条十几厘米的小细蛇从上方落下,挡在我眼前,吓得我一身冷汗。
5
大人们常说,家里的蛇不伤人,谁家都会有,甚至还有个称呼叫“家蛇”。
我虽然见过好多次蛇,倒是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村上的蛇伤人,但确实见识过它们对其他小动物的迫害。
爷爷有一间专门用来养鸽子的屋子,那间屋子比我年长。二十多年过去了,爷爷依然用那间屋子养着鸽子,感觉鸽子对爷爷来说,像是一种建立了多年感情的宠物。
某个夏日的雨后,我去奶奶家玩,正巧碰上爷爷在鸽子屋里看鸽子。听爷爷说,他觉得最近那些鸽子蛋的数目有点儿不对头。不曾想,几分钟之后,爷爷在鸽子屋里的架子上发现了一条大蛇,原来是它搞的鬼。我躲得远远的,看爷爷不惊不慌地把那条蛇给弄走。
还有一次,我去找小姨玩,她家的养鸡房里不知怎么混进一条蛇,害死了两只鸡,身强力壮的姨夫让那条蛇获得了它应得的下场。
6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软体爬行动物自带一种让人害怕的特质。
我怕蛇,捎带着连蚯蚓也有些怕。夏日的雨后,蚯蚓尤其多。红色的还好,有些灰色的蚯蚓总是让我心头一震,因为我得先分辨一下它到底是蚯蚓,还是小细蛇。
我家门前的大坑里曾经有人养过鱼,后来就闲置了。有一年,坑里的水干了,不知是谁放的泥鳅苗,还是雨季从河里冲过来的,反正就是突然有了好多泥鳅。
邻居们都穿上靴子,拿上铁锨,下到泥泞的坑里去挖泥鳅。爹让我拿了个桶,跟着他也加入挖泥鳅的队伍。我觉得挺新鲜挺好玩,毕竟是第一次抓泥鳅。爹每用铁锨翻起一块淤泥,我就负责抓起出来的泥鳅,要又快又准,不然它就又钻进泥里去了。
一开始抓的时候,我还有点儿缩手缩脚,因为我总觉得它们跟蛇好像。相近的颜色,相近的体型,相近的动作。不过,看周围邻居们也都在,没什么好怕的,告诉自己它们只是泥鳅而已,是自己多虑了。
蛇儿们,虽然你们无法决定自己的长相,但尽量少出来吓人好不好?希望我的世界与你们平行,不必有交集,远远相望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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