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十(补发)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是李商隐《锦瑟》里的一句诗,读到后,近来就总是记起它。细想来,应该和自己走到人生的四十岁有关。

于一个女人而言,四十岁的来临,预示着人生最美好的芳华已快速远去,难免会有几分莫名的惆怅。我不知道我是否也有这样的惆怅,平静和平淡倒是有几分。亦如苏东坡所言:“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这是为艺之道;也是为学之道;也是为人之道。”这样的平静和平淡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过年轻时无穷无尽的热情、野心和幻想,慢慢领略过了生而为人的有限和无奈,才会生出的一种心境。在这种心境里,我改变了过去一有苦恼就要跟人诉说的习惯。曾经看过周国平书中的一段话:一个人有了苦恼去跟人诉说是一种排解,但始终这样做的人就会变得肤浅。要学会跟自己诉说,和自己谈心,久而久之,就渐渐养成了过内心生活的习惯。

和自己谈心,是将身体和灵魂结合在一起。现代商业社会中,人的灵魂大多缺席了。人们活得越来越匆忙,没有时间去注意草木发芽、树叶飘落这种小事;也没有闲心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灵感受。人们生活得更方便了,生活节奏更快了,时间也更少了,和自己谈心、停下来沉思都未免奢侈。猛一回头,发现时间过得真快,一辈子真短。怎么会不短呢?没有值得回忆的往事,一眼就望到了头。在这样一个越来越没有往事的世界上里,还好我拥有了一颗能沉静下来读《人间情书》的心,也能喜欢作者对往事的怀念。书中许多太细小的往事,就像念念不忘的小花、甲虫、田野上的炊烟、井台上的绿苔一样细小。可是,在作者心目中,被时光带来又带走的一切都是时光写给人间的情书,她用情人的目光从其中读出了无穷的意味,并把它们珍藏在心中。

平淡而又有味,很难。平淡是以原味取胜,酸甜麻辣靠的是作料。做菜是这样,生活也亦如此。如何在平淡的心境下过有滋味的生活,或许就是靠在和自己谈心的时候,在日常生活里珍藏起来的小喜悦、小感动、和小美好,它们让日子过得又快而又厚实。

圣埃克苏佩里在《要塞》里写到,如果不用上自己的身心,一切都没有意义。或许圣埃克苏佩里是要告诉我们,身和心要在一起,身心才能都安。即将迎来四十岁的我是这么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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