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块表的人知道时间是多少，而拥有两块表的人却永远不能确定。”——约翰·D·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家书》

作者丨谢丹儒

图丨艺子

1.

我们受他人的影响如此之深，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是自己。不负童年，好像连带着童真也一并遗忘在了童年。快乐，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我犹记得小时候，我坐在窗子上，念着唐诗的感受：月光下，烛火旁，靠着窗户，捧着唐诗，我对空吟诵，尽管我未必懂得诗中的真义，但那时我是快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那么几天，准确的说是几个夜晚。我念着诗，凭着内心的喜欢，感觉到一种满足，这是一种来自拥有知识的满足和充实。当初的我，相信这一点，深信不疑。所以，我快乐。因为内心的喜欢，因为这使我感觉到满足，也因为知识在头脑中占据的地位，所以，我曾快乐的度过那么几个夜晚。甚至，在夜晚还未降临之前，我依旧是快乐的，因为心就在那儿，快乐不在别处，我可以创造快乐、感受快乐、拥有快乐。因为那时我足够天真。

长大后，快乐变得很难了。对自己的期望，对世界的理解，对他人的关注，对内心的忽视，对价值、利益的索求，还有攀比、盲目、糊涂等等，我们变得复杂了，复杂让我们心力交瘁、疲于应付，如此，怎么会记得快乐呢？甚至，有时恨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我们可以很快乐，但我们会害怕快乐。我想，你一定听过很多很多的道理，其中就有那么一条：“不要沉浸于短暂的快乐之中”。至于原因，据说是不值得、怕虚度、怕余生会后悔、以及这是对生命不负责任的态度。还有人说，这不够严肃，太浮夸，太虚妄，背离了生命的意义，我们应该知道且认真对待生命的每一天，因为活着的使命，也因为我们应该更高贵、值得更好的，应该为众生、为家人，应该更多的无私、奋斗……

说到底，我们是怕，怯懦，恐惧，无法控制，不够信心，也做不到足够理性，以及不够勇敢。所以，这样的自己，怎么敢轻易的享受快乐呢？又或是说，如此沉重的内心，怎能轻盈的飞舞，从飞舞中感受到自由，从自由中明白快乐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回事。而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梭罗所说的那句：“人们称赞并视为成功的那种生活，其实只不过是生活的一种。”是的，这里的我们，也包括自己。

2.

兴许，你想告诉我，自私、道德、责任、生存、梦想等等有关生命的很多概念，以此让我不敢掉以轻心，从而小心翼翼，学会低调的、认真的、严肃的对待自己，以及生活。人们常常这么去做，小时候被要求“乖巧懂事”，长大后致力于成为“成功的人”，中年了，也还是会有新的要求，别人的期望、自身的欲望，以及关于“人格”的修炼。这时候，快乐变得微不足道、无关紧要，甚至被认为是毫无意义的虚度。就像我们总是在高估和低估自己之间徘徊，得意洋洋，或自卑，或自负，始终难以真诚的对待自己，以及内心。就像前段时间偶然间看到的一个“冷知识”——“倡导思想开放的鲁迅，结发妻子确实听母亲话娶的。”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更多的被认为是屈服，妥协，接受，面对，不论怎么贬低或过度拔高，终不改其本质。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是给猪过磅，并不能使它变胖。”而那些自欺欺人的把戏，每一天都在上演，人们将之奉上神坛，殊不知正是这样，一错再错，反而加重了内心的负累，更加无所适从，背离了本质。很多时候，会想问一句，快乐已然不易，为何还庸人自扰？好像生命并不是“我思故我在”，“我在”本身也不需要任何证明不是吗？至于快乐，何苦抑制它，️又何必放着快乐而去追逐那不快的，无趣的，枯燥而单调的方向呢？若是这样，倒是迷糊了，生命的存在难道竟是一种痛苦？沉重？或是折磨？

很多人喜欢在别人快乐时，泼冷水，兴许是他们看不得别人快乐；又或是，他以为自己明白快乐的真谛，然而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快乐之上；又或是快乐曾经刺痛了他，或他以为这是快乐惹的祸，故而认定快乐是危险的。想想那些因为别人快乐，而自己不快的人吧！他们不快的原因难道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想想那些因为别人快乐而倍感快乐的人吧，他们的快乐难道伤害了他？我相信，即使不从别人那儿，自己也是可以快乐的不是吗？

3.

解释是最无力的存在，尤其是辩解。听者很可能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它们的定义，只是不负责任的将问题抛出，把烦恼甩给别人。而解释的人，面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百般解释又如何？又或者说，解释本身就是没必要的。你每解释一句，好像就必须有义务为此作出更多的解释。可不论你怎么解释，谁又能保证他就一定能够听得懂呢？又或是说，即使他理解了，但是他不认同呢？我想，我们既没有解释的必要，同样的，我们也没必要向别人解释什么。人与人之间有所差别，但并不能说这差别就是差劲，更不能说这差别就是不对的、不好的。既然追逐的方向本就不同，又何必拿同一个标准去要求别人呢？正如那句话所言：“你的真实身份不需要你去相信它。”同样，“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从别处寻觅快乐，兴许最终可以得到，然而它终究是舍近求远、吃力不讨好的行径。即使你说追逐快乐是可耻的，是自私，自私是可耻的。然而，你终归是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给生活一个交代。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原则性的东西，谁又能说就一定共通呢？就像，有些人在别人看来确实愚蠢，然而，愚蠢的背后是大家同样愚蠢。如王小波所言：“如果你是蠢货，那我也是蠢货。蠢货跟蠢货就会吵起来。”我想说的是，既然同样愚蠢，为什么不去寻找智慧，我想也正是不去寻找智慧，从而我们都是蠢货的缘故吧。当然，王小波的智慧也在这里，我想他所说的既不是关于蠢货的，也并非是执着于争吵本身，而是某种提醒，某种自我反省。说白了，人和人是有分别，然而，所谓的高尚、高贵，乃至很多我们所羡慕的、所认知的，理想的生活，生活的理想，如果没有自命不凡，如果没有自以为是，那也不过是每个人的日常、追求、目标、欲望、妄念，仅此而已。唯手熟尔！更多的原因，不过是我们关注他们，而我们对于自己的审视是如此不值一提。

眼睛看着他人，幸福建立在他人身上，向外索求，自然就会受外在因素的影响，这其中我们参与了多少，我们能真切的收获多少呢？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喜欢，再怎么喜欢，它就会是属于我们的了吗？可有人偏偏如此，明明身怀宝藏却浑然不知。对此，我们又能作何评价呢？我们自身难道就没有这样的宝藏值得珍惜？为何还要向外索取，以满足眼睛而非内心，以寻求身体的快感而非内心的愉悦？如此，我们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呢？就如快乐，如果快乐就是自私，那么说这样的话的人，他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快乐吗？他就不自私吗？凭什么生命的答案，自己的生命，谁允许谁可以肆意妄加评论？

4.

事实上，很多人之所以不快乐，那是在根源上就犯了错了。一则，向外索取；二则，不够真诚；三则，对快乐的偏见和误读；再就是，快乐的方式。关于这一点，个人认为还得向小孩子学习，同时，也应该明白自己不再是小孩了。向小孩子学习，是学习他们的童真，而不能忘的是自己不是小孩了。这看似矛盾，实则是成长。我不知道别人，就我所知道的很多大人，他们尽管拥有别人羡慕的潜质，然而他们不快乐。从某种程度上说，尽管羡慕他们，但内心依旧不会渴望成为他们这样的人。很多人其实都是这样，只是年龄增长，阅历增长，内心依旧只是小孩。只是，他们更懂得如何以合理的方式任性，更懂得如何以正确的方式去获取利益，至于追求，不折手段的过程掩饰不了光鲜亮丽的结果，人情世故的圆滑也终不是智慧的本质。他们不过是看起来，更像是孩提时候的偶像，而非真正意义上的长大，或大人。甚至，他们连独立的人格都谈不上。

我想，生命中一定不乏这样的人，既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人当人看。若是细究，无非是沦为了某种工具，欲望的工具，或毫无活力的、麻木不仁的，近乎丧失了人格的存在。这样的人，不论你说他是理智的、智慧的，高贵的、高尚的，又或是如何的梦想这种生活，内心深处，都不免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因为，温度，也因为生命的活力，自然的流动，无根无凭，若蜉蝣，若行尸走肉。

讲真的，快乐是求不来的，因为一旦知道这是求来的，终归难免心悸。这是卑微，这是不匹配，这是违背自然，这不是灵魂的真实，是欺骗，是虚假，是虚妄。快乐，同样不会是出自别处，灵魂的属性注定了这种本质，任何违背其本质的快乐，终须面临灵魂的审查。而快乐，它是存在的，自然存在，也自然发生，不在别处，灵魂深处自有它的位置，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