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晦涩到骨子里;隐秘,隐秘在肌肤上。
天空多云。
观景窗关闭。
他在餐厅里;从他的一边看不到花园。
她,是的,她看得见,她在看。她的桌子挨着窗台。
由于光线刺目,她眯起眼睛。目光忽左忽右。其他客人也在看这几场球赛,而他看不到。
他没有要求换桌子。
她不知道有人看着她。
早晨将近五点钟时,下过一场雨。
今天,球是在闷热的天气中,拍过来拍过去。
玛格丽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原名玛格丽特·陶拉迪欧,法国著名作家、剧作家、电影编导。她的成名作是1950年发表的自传体小说《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代表作有《广岛之恋》《情人》等。曾获龚古尔文学奖、法兰西学院戏剧大奖等奖项。她写作别具一格,一度成为许多女作家模仿的对象。
《毁灭,她说》就是她的一部作品,现在就让我带领大家走进他们的世界。
【今天网球的拍声都打在太阳穴上,打在心上。】
【什么样的激情,在黑夜里找上我们,是的,找上您,找上我。】
【她拿同一部小说看了一个星期,同一个开本,同一个封面。她大约读了忘,忘了读,没完没了。】
【我从第一天起就接受被人遗弃。】
【黑夜从今以后没有你而存在,那是不可能的。】
【施泰因走近来,把头放在阿丽莎赤裸的大腿上。他抚摸着她的腿,他吻着她的腿。“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阿丽莎。你纤弱的身子是我身子的一部分。然而我不知道你。”】
【“我们做爱,”阿丽莎说,“我们天天夜里做爱。”
“我知道,”施泰因说,“你们让窗子开着,我看见了你们了。”
“他是因为你才让窗子开着的。好看见我们。”】
马克斯知道施泰因喜欢阿丽莎,但是他嫉妒施泰因,他怕施泰因夺走他的阿丽莎,所以他要开着窗,炫耀着他的占有。
“‘我是一个容易害怕的人’”阿丽莎继续说,“‘害怕被遗弃,害怕未来,害怕爱,害怕暴力、数字,害怕未知的事、饥饿、真相。’”
【“我早知道您是为了我剪掉头发的。”
阿丽莎把自己的脸颊紧挨着伊丽莎白的,说道,“你看我们是多么相像呀!漂亮的眼睛、鼻子。”
“我爱您,我要你,”阿丽莎说。
“您疯了,”伊丽莎白喃喃说道。
“真可惜,”阿丽莎说。】
这本书讲了两个人的故事,阿丽莎和马克斯*托尔,她是他的妻子,十八岁的阿丽莎,活得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他只能以绝望的爱爱着她。施泰因和阿丽莎,他们被对方的魅力所吸引,阿丽莎像花朵一样来到他的花园,施泰因说:阿丽莎,你从没有来过,但是你一直就在花园里。一个是马克斯的朋友,一个是马克斯的妻子,却能恣情亲吻、拥抱,把自己最好的展现给对方。阿丽莎和伊丽莎白,两个女人,阿丽莎剪掉长发就只为更像伊丽莎白,她被伊丽莎白的优雅、故作的忧伤和怯懦所吸引,她说她爱她;
这本书讲了三个人的故事,施泰因和马克斯都喜欢着优雅抑郁的伊丽莎白,默默关注着这个总是在午后睡在花园长椅上的女人。施泰因和马克斯都喜欢大胆洋溢的阿丽莎,爱她剪掉的长发,爱她和伊丽莎白的对话,爱她毁掉了他们眼里的伊丽莎白。
这本书讲了四个人的故事,阿丽莎,施泰因和马克斯都喜欢着伊丽莎白,被她身上不同的魅力吸引着。
他们的爱,莫名其妙,源于对美的追求,是欲望的冲动;他们的毁灭,莫名其妙,是爱之不可得,是欲望的破灭。
这个故事,读上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的语句,咀嚼上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你还是不懂。句子很短,寥寥几个字,可是欲言又止,那些忧伤与放肆,从字里行间溢了出来,若是增上几个字,写明几行感受,那种感同不身受的悲伤便会包裹你,不可自拔。
这样的故事,即便读上再多次,
字字却如子弹一样抨击在你的心里。
你将离失所有的恼怒,悲伤,友爱。
只是,突然觉得,寂寞了。
阳光还是这么好。
毁灭,你说。
玛格丽特的小说,没有哪一篇不晦涩,比如《情人》,比如《广岛之恋》。她说她是在写自己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像老电影回放自己的放肆、激情和欲望。我也相信,那一个个故事里写的就是她自己,她不寻求别人的感同身受,可是那些情感却从文字里冒出来,拥抱着你。
读她的故事,总希望文章早点结束,来抑制悲伤越来越长。读不懂是真的,悲伤也是真的,只不过那毁灭,她说过也是真的。
毁灭,她说。她是来自灵魂的力量,老天,她怎么能被随意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