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的北京出奇的凉爽,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帝都,一个人的幻想漂泊之旅。列车驶入北京站,与我所生活的城市一样,楼群管所,车来人往,没有那么多的历史沉淀感觉,在书中所记载的故事在吵杂声中落寞于我的内心中,但,终归是来了。
没有提前预定旅馆,我要隔岸观火,对于自己铁定的短暂漂泊下一场流浪的定义。夜幕渐渐降临,在游移的目光和疲倦的躯体中,才知道一方卧榻的可贵之处,沿着地铁的停止又行驶又停止,我在喜欢的一处有些许古代意味的地点停下,芍药居,一个大观园中奔流出的名字,流落于民间。敲开一处小旅馆的门,大妈说今儿都满员了,转而看了一眼,你要是不怕猫,就跟我住一个小屋吧,只不过我的那只猫怕是会走来颠去。
小猫还是比我要睡得早些,大妈很和蔼,问我行程,带给我她的观光经验,聊的越发投缘,后来得知她的旅馆是为有故事而开的。大妈在二十年前遇见一个来寻医问药的贵州女孩,这个女孩三十三岁,结婚十年,一子未有,她是村里出来的大学生,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为了支援家里,也为了父母的嘱托,她回到了所在民族县的一所中学,嫁给了只有初中学历的老乡,在那里,生女娃被嘲笑,连个瓜蛋都不接的女人父母都要跟着被戳脊梁骨,女孩被逼无奈,在家乡一带寻访大小医院,偏方和赤脚医生,慢慢的失去了希望,那一年,丈夫对她说如果还是无果,只能听从父母的命令,结束他们的婚姻,因为不能生育而被休,在当地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她的弟弟婚事也会因为她而搁浅,所以,她为了一搏,攒下三个月的工资,只身一人来找最后的希望。也是八月,那年的雨水却出奇的多,女孩遇见了如今的大妈,她闭口无言,只是内心的火苗还未被大雨浇灭,几天下来,大妈帮助她访问了名医,事实上,这个女孩早就不太健康的身体,加之各种不科学的手段,已难以实现当妈妈的愿望。车站离别那一刻,大妈对着她说你再来,我还要在这里等你重生。一年两年五年已过,大妈的儿子移民到新西兰,执拗的大妈还在老地方开着小旅馆等那个女孩,又是一年两年五年已过,音讯皆无,大妈跟子女说她要去旅游,借此行程,辗转几许,大妈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在女孩曾经的描述中依然是那个样子,大妈打听多家,才在村民的支吾声中了解到一些,回去不久,女孩便孤单一人,结束了一场求子不得的婚姻,她因为精神压力过大,从初中转到小学教课,后来在一场大雨中消失了,有的说去了外地,有的说被大雨冲走了,几年过去,女孩的弟弟在外面打工有了着落也接走了父母,一家人就没有了消息,自然,女孩前夫又结婚生子,日子慢慢的过。
大妈说她不曾想十年过去,那个地方的村民还是那样执着于传宗接代,特别是希冀男孩的势力。她看见几处二层瓦楼,都是村里大户人家盖起的,也是男孩多的人家,女孩嫁人的归宿就是多多添丁。
其实,在北方,我的家乡也不富裕,至今还有几座泥草房散落于村中,曾经的我们姐妹三人也是在村中人的读书无用论旁敲侧击中长大,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在家既劳作又要顶着这些蜚语,她未曾退却一步,酷暑七月,雷雨交加中,母亲从地里爬回来,拖着崴伤的脚,那一次她嚎啕大哭,是我们姐妹三人脑海中深深的印记,哭过,第二天母亲依然为我们收拾书包,装好中午饭,信心满眼地送我们出发。
走过几个攻略必游之地,古人的韵味越发在现在城市的交织中渐渐淡漠,似乎有些味道停留在书墨香中更有感觉吧,但,不枉此行的是人情味道和世间每个角落的阴晴冷暖,大妈说她明年也要远飞了,街坊邻居在的已不多,等待的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临别之际,摆摆手,把对她的感激敬佩和对女孩的间接记忆中留在了八月的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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