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说,什么东西都逃不过时间,有些记忆真的真的记不住,会想不起来。
我说,那就让我帮你记录你和阿赞的故事吧,至少,以后你有一份流年在这。
梦想好难,朝着想要的生活更难,难的会舍不得回头看以前。
那些我们曾经以为熬不过去的日子,现在回头一看,难熬是什么?好像不好的都从记忆里抹掉了,只记得仅剩的点点滴滴,但一切都不过是一两年的光景。
小二和她的名字一样,家里第二,有时过分活泼也偶尔犯二的姑娘,我喜欢她,因为她活的像自己。
一年夏天,五六十人的高三教室,天气炎热的坐着都能汗流浃背,头顶上挂着几个有些生锈的风扇,不断发出忽悠忽悠的声音,每个人都在低头忙着奋斗,小二也是。因为高一高二不爱学习,高三了大家好像突然都开了挂似的想要尝试的拼搏一番,小二也有这种心态的变化,但你们知道的,大多数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孩子,小二经常坐在桌前独自搬弄着令她头疼的各科。
下课了,阿赞提出下课替同学们补习,想要帮助一下那些基础比较弱的同学。小二也自愿留下来补习地理。阿赞问众同学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人提问,小二也没说话,只是一脸疑惑看着站在黑板前的阿赞。阿赞问,小二有什么疑问吗?因为阿赞的突然提问,很多目光都注视在小二身上,小二的脸突然就发热了。小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阿赞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是对的,学的不错啊。小二很开心,开心的甚至眼眶泛着隐隐亮光,因为小二太久没有得到别人的肯定了。
阿赞是某一年我们那的地理状元,长相在众老师中小帅,脾气性情温和,俗称的大白。阿赞深受文科班众多妹子喜爱,他是在我们高一时突然回来任教的地理老师。小二喜欢阿赞,这是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所有人都以为小二是贪图阿赞的美色才不要脸的经常找阿赞。其实,小二只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在她自卑没有勇气时却一直肯定她的老师。
从那次以后,阿赞的每一次的地理课小二都特别认真,所以地理是小二所有科目中最好的。小二说,可能是自己基础太差了,上课又太认真了,阿赞在一次她的作业本上写着:小二小姐,好好努力!一句话简直让小二从2%的电变成了50%!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努力的学地理。之后小二的很多作业里,周测,考试卷里都会有阿赞的评语,虽然别的同学也有,但对于小二来说那些评语都特别重要。
小二有个舍友叫钟老鼠,是个看起来对什么都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很聪明,不爱学习,经常看小说但是个学霸。小二特别喜欢钟老鼠,她想把能给的都给钟老鼠,想特别对她好。经常小二只要一回家就给她带饭吃,还瞒着妈妈欺骗妈妈说是自己要在学校吃的,小二有时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喜欢钟老鼠,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努力的对朋友付出,但有时我们所认为对对方的那种好也许只是我们自己理想中的好。
突然有一天,钟老鼠开始不理小二了,小二特别难过,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对钟老鼠那么好,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小二也赌气着不愿意去问个清楚,想着不理就不理!那段时间,小二整天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教室,下课了也一个人坐在座位不愿意走。
阿赞发现了,特地找小二小姐谈心聊天。
阿赞问小二,“你和钟老鼠怎么了?”
小二假装着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了?”
阿赞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小二还是回答着说没有,阿赞看出小二不想说也没有继续问。
后来小二忍不住内心的憋屈与难过,还是去找了阿赞。
小二问阿赞:“究竟怎么交朋友是对的,我觉得自己不会交朋友了,我一度认为是自己的人品有问题。”
阿赞对着小二说,“只要你真诚待人,不要想去想着你对别人的好,也不要想着对方一定要等价的回馈给自己。因为每个人都不可能会得到同等的回报的。”
那时候的小二不懂,也可能不想懂,但阿赞还是给小二喂了一颗短暂的定心丸。
小二说,自己的青春里做过最疯狂的事也许就是对阿赞永远那么不要脸。小二送了一盘仙人球给阿赞,常常她会和一妹子在放学后趴在办公室的窗户外看仙人球和阿赞,阿赞总会笑着对她们说,你们怎么这么傻!
为了让阿赞请客吃饭,小二经常拿着绿箭去给他,因为绿箭的包装上有一句话,所以小二一边伸手拿着绿箭给阿赞,一边看着那句话说,听说你要请我吃饭?就这样,每一次小二都能成功的拿到阿赞的饭卡去食堂吃饭。甚至小二会不要脸的发扣扣对阿赞说,为什么你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学生而我没有?阿赞就会说,因为有你啊。
这些都是小二和阿赞平时的相处模式,与其说阿赞是小二重要的老师,其实彼此处的更像是朋友。
高三一年的生活过的很快,还没来的及完全抓住稳定的绳子拔河就要赴约一场未知的战场。小二和所有那些内心彷徨参加高考的孩子一样,承受着只有参加过高考才会明白的压力。家人的高期待与家庭的矛盾,和前任的分手,还有和朋友的冷战,知道自己会考砸的预感,高考后需要面对家人失落的恐惧。这一切都让高考前夕的小二深深觉得,原来这个世界的氧气可以这么难以呼吸。
高考的前一晚,小二和几个人一起在行政楼的科组室里复习,科组室里每个人都安静的好像不会被任何意外因素打扰,只有小二心绪不宁。小二没法安静的看书,拿起小册子跑到门口去背文言文,望着透明的落地窗倒映的自己,小二难以抑制的想着这一切发生的事,越想越难过也越害怕。
这时阿赞从科组室路过,他过来问小二,“你在这里干嘛?”
小二回答说,“没干嘛。”可话一到嘴边小二就湿了眼眶。
小二说,“我害怕。”说完,小二就真的哭了。
高考,真的是很多人心里的一道坎。它是残忍的,会让我们害怕的无法面对家人的期待,想做一个逃犯。但又是那么深刻的美好,会让我们幸运的遇见一些感动又感恩的人。
高考结果出来了,和小二想的一样糟糕。小二对所有人说,我想回去复读。但,那样的成绩,那样的复读成功的概率,没有人支持小二回去复读,而小二真的真的很想再努力一次。小二的爸爸也一直不愿意小二回去复读,他对小二说,人的智商就是这样子的。在所有人都在劝说小二没必要在回去浪费一年时,阿赞就是少数支持小二重来的其中一个。
最后小二还是很坚定的回去复读了。第一天的晚自习,回到熟悉的学校,坐在没有一个人认识的陌生的课室里,看着周围因为彼此熟悉而发出的欢声笑语,小二不经伤感的想起从前,没落的看着曾经翻过无数次的那一撂撂堆起的书,她知道,这条路是坚定且孤独的。
很幸运的是,小二的地理任课老师又是阿赞,当知道阿赞在复读的这一年又教自己,这比任何事都要让小二开心,没有朋友也没关系了,起码还有最喜欢的老师。
第二年,小二的成绩渐渐提高了,小二的数学老师也是原来高三的那位,她在办公室对小二说,小二进步很大啊。小二小姐谦虚的说有嘛,说完然后直愣着傻笑。她说,“有啊,去年你在班里就是不起眼的绿叶,我不记得你。现在你是班里的红花。”阿赞听到了数学老师对小二小姐说的话,就说,小二可不是绿叶,她的地理就很厉害啊!阿赞又一次的肯定让小二小姐不由衷的感动,其实也不过一句随口肯定的话,但却让小二有种上不上的感觉,也许,只有阿赞才会知道需要维护复读生这颗敏感的心。
那些觉得熬不过去的日子,有人轻轻对你说一句加油,其实都能感动的酸了鼻子和失声哽咽。有一个人在没有人理解的时候肯定的支持自己,是一件可以瞬间满足幸福感的事情。而阿赞就是那个人,会在小二需要的时候带给她暖流和自信。
频繁的考试,自信与打击循环往复,那是高考孩子再平凡不过日子,但这些挫败感并没有让重来的小二有所折扣。小二也喜欢历史,但历史不管怎么努力总是不及格。每次考试地理和历史的答题卡都是在同一张答题卡上,一面是高分的地理,和反面形成了血淋淋的对比,背后整面的打题卡上解答题只有7分!小二也觉得自己特别牛,好几十分的历史简答题却只有7分。阿赞拿着试卷语重心长的对小二说,你能不能好好学历史,把成绩提上去?小二垂着眼帘答应了阿赞,最后小二的历史终于及格了。
复读的有一段时间,小二和家人吵架了,心情不好去找阿赞聊天。阿赞问聊什么?小二说,不想聊。阿赞没说话打开了电脑让小二过去看照片。小二说,干嘛给我看这个?阿赞说你不是不想说话麻,那就给你看图片。阿赞什么也没说,就翻着世界各地特别美的景图给小二看。
阿赞就是这样,总是用着他的方式推着小二往前走。
毕业了,终于要真的告别这个走过四年的学校和特别的这一年时,小二哭了,她哭着对阿赞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我不会忘记你的。
下午五点多的天还是很亮,太阳也依然扎眼,所有人拖着行李箱匆忙的告别或者还未告别,只是简单的道一声再见就留下一个背影再也不见了。
6.8真的是随意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感伤又破涕而笑的两个数字。
小二的相册里有两张特别的照片。一张是一年前的自己双手撑着下巴蹲在草地上,吐着舌头朝着站着的阿赞笑的照片。而另一张则是第二年快毕业时,自己抿着嘴微笑站在阿赞旁矜持的合影的照片。看着去年的旧照片,小二觉得照片里那一刻的自己是那么的傻叉与不要脸,但看着两张照片,小二心里有些酸涩卡在嗓子里。
那一年夏季,小二紧张的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查询着分数,看着屏幕里抵达本科线的那几个数字,小二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哭了。
凌晨3点多,屏幕陆续无声的弹出十几条小二的未读信息。小二说,很感谢青春里遇到一个改变自己人生轨迹和思想的阿赞,那些难过的怀疑人生的日子阿赞刚好出现了。
那些觉得最难过,难过到怀疑人生的日子,和那些所有的不理解都会随着时间化为风尘被埋没。
因为,什么都逃不过时间。
秋叶在深秋铺满整条行走的大道,二月的油菜花田逐渐没了身影,三月樱花一刹那的美,五月的薰衣草也只是还没赶上季节。
日子很难熬,但幸好我们还可以遇见那些陪着我们一起走完重要阶段又感动的人。我想,那些像旧照片的青春,你也一定有让你感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