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飘淼
我曾数次问过仙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木子的,“不记得了”她说。
“为什么喜欢他呢?”
“不知道,好像没有为什么。”
仙子说,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也多次回忆这件事是怎么开始的,但是真的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很喜欢他,整整四年,除了喜欢他,她什么也没有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细节,她或者高兴、或者生气、或者伤心。有一次回家,妈妈给了她一块进口巧克力,她不舍得吃,就带回学校,晚上木子会去车站接她,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她把巧克力给他,她不知道木子爱不爱吃,但是她自己很爱,她问木子:“好吃吗?”木子说好吃,那一刻她觉得很幸福。
“这么喜欢,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为什么分手?”
“我不知道”仙子的眼神茫然又无助,“它来的时候你没办法抗拒,走的时候你也没办法挽留。”
仙子说她现在闭上眼睛,已经想不起来木子清晰的样子,她好想忘记他,如果人脑能像电脑内存一样被清空,她就希望那样,不是拖进回收站,是直接删除,永久删除,如果有选项,再加上永不恢复。为此她把家里他们来往的信件、他的照片,甚至同学里有他的合影都藏起来了。后来是所有同学的照片,同学录,她自己的照片,全部封存,她不再提起她的中专生活,因为四年生活处处都有木子的影子。她想忘记,永远忘记,他和他们。但是这么多年了,他像她心里的一根刺,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不疼了,但是永远都在。她不敢和任何一个同学联系,更加不敢去参加同学会,这不可避免的会提及木子,但是她不敢提起他。
“我们在一起,是我主动的,我们分开,是我先辜负了他。”仙子说她没办法理解自己,更不能指望别人理解自己,所以唯有逃避。
“木子在哪里?你们为什么分开?”这是每一个见到仙子的同学都会提起的话题。仙子无言以对。
“那你就没有他的消息吗?没有去找找看吗?”仙子就想去撞墙,她没有他的消息,他没有给她任何消息,他人间蒸发了,他是恨她?还是厌恶她?仙子不敢想,她也没有找过,因为她只给他写过信,真的去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问她是他的谁?她怎么说?又或者,仙子幻想着,要是去找了,找到了,他妻子抱着孩子迎出来,她该怎么办呢?仙子说她很懦弱,她没有勇气面对。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我希望他恨我,我希望他不要原谅我,这样我就不那么恨自己了。”仙子说。
“那你觉得他恨你吗?”
“不知道,可能他早忘了,忘了就好”
“那不是你的错” 我说。
“你和他说过吗?我喜欢你”
仙子说她没有说过,她性格内向,不擅表达,但是全班同学都知道她喜欢他,连老师都知道,可能只有木子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当时并不在意我”。常常是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儿,木子更多的是在关注他喜欢的女孩儿,仙子则在关注他,她不知道自己每次出去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她知道自己并不会被照顾,她也知道没有结果,这种形式的“在一起”对她来说似乎更像是一种折磨,但即便如此她也没办法说不去,因为她太想见到他了,远点看看也好过看不到。有时候她也恨自己太卑微,“你这样有意思吗?”她问自己,其实也没有答案,这当然很虐心,看不到他她很难受看到他其实也没有好很多。
“不觉得委屈吗?你没想过要放弃吗?”
无数次的想过要放弃,又都舍不得放弃。在第三学期考试周的一个晚上,大家一起去给一个要好的同学庆祝生日,他们四个人都有在场,还有其他的几个同学,仙子说那是她第一次喝醉,也是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一开始大家都挺开心的,酒过三巡她开始觉得头晕的时候,看到木子坐在那个女孩儿的旁边劝她少喝,问她会不会难受,给她倒水,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仙子觉得很孤单很无助,比起平时这个晚上似乎都格外的冷。中间木子好像回头也问候过她两句,顺手递给她一杯水,她和他笑了笑,然后她端起了酒,之前她没有喝过酒,只是听说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就想快点到达那个状态。她又喝了一杯酒再抬头,木子不见了,宿舍的同学说他去送那个女生回去。仙子的心剧烈的疼着,她感觉自己还得再喝两杯才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真的醉了,真的不记得后来的事儿了,她似乎没有看到木子再回来,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回去后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只是记得确实挺难受,头疼,胃疼,一直吐。“那以后,我知道原来醉酒这么失态,并且真的会失去意识,之后再也没有醉酒过。”
宿舍的同学后来告诉仙子,木子返回来一直问起她,问她喝的怎么样?怎么不见了?她们说她喝醉了,先回去了。“她一个人回去了吗?怎么让她自己回去呢?”他看起来有点着急。
那又如何呢?不管怎么样,他总是并不会最先在意她的。仙子说这之后她确实想过要放弃,必须放弃!
“后来呢?”
后来?仙子不记得很多细节了,好像是另一个男生也发现原来四个人的关系中,两个女孩子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可能觉得没意思,先退出了,这样剩下的三个人成了真正的“三角关系”,当然没办法走下去,自然解体。
再后来,那个女生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