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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的尽头有一家粉面铺,开了十来年,做些麦子换面粉或面条类的营生。
往前数小十年,这家店生意也是很好的。掌店的是一个络腮胡老头,为人实诚,从不缺斤短两。后来老头上了年纪,又加上身体不大好,便将铺子转给了自家女儿看管,并寻了一门上门亲。
如今,多年过去,络腮胡老头早已逝去。早起可见的,便只有一个妇人带着女娃在收拾摆摊。
这个妇人,就是老头的女儿,蔡苗;这个女娃,便是蔡苗的女儿,李想;而那个不常露面的上门亲男人,便是蔡苗的丈夫,李来。
这几年村里变化也很大。年轻人长到十五六岁便斗志昂扬地弃了学、离了家,纷纷奔向城里的方向。
因为劳动力的减少,已经很多年没人种麦子了。蔡苗家的店,也由置换变成了购买。
可年轻人都往城里跑,还能有多少人留在农村?!不过都是些老弱妇孺。而这样的人群,又能有多少购买力呢?所以,蔡苗家的店也就是勉强支撑着度日。
李来从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从当初上门开始,蔡苗爸就有所觉察。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加上蔡苗爸始终有想要个儿子撑门面的想法,便睁只眼闭只眼接受了这个有些懒惰的“半子”。
如今,蔡苗爸去世多年,家里家外全靠蔡苗支撑,而李来便如那好吃懒做肥胖的蛀虫,动也不动。
“妈妈,这个现在倒进去吗?”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早上4点,蔡苗就起身开始忙活。也许是动静太大,将睡觉的女儿吵了起来。看见母亲一人辛苦地和面、抻面,李想有些心疼,便顾不得还在打架的眼皮,赶紧和母亲一起加入“战斗”。
“嗯,对,就是这样。”
屋里满是粉尘,但蔡苗还是能够模糊看清女儿的动作,笑着回应。
“袋子里的面粉别倒完,倒一半就可以了。”蔡苗继续指挥着,生怕女儿一个不小心,将面粉全倒了进去。要是那样,又得重新开始了。
女儿也不过刚满10岁,但是个头已经快和蔡苗齐平 了。平日里看蔡苗忙不过来,总是会欢快地跳出来,帮这帮那。虽说能力有限,但比起李来那个好吃懒做的人,实在是会心疼人多了。
“妈妈,面倒进去了,是要再和一下面是吗?”
“你放那儿,马上我就过来。”
蔡苗将手中的面桶放下,又赶紧跑到女儿那边。双手不停地揉搓面团,脚跟一下又一下地有节奏地起伏,为双手助力。
等所有的活儿干完,天已经大亮。好在今天是周日,女儿还可以回去补补觉。
蔡苗拿着板凳坐在门前,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打量着人来人往。
背着背篓的女人行色匆匆,似乎是担心心仪的货物被人抢先了去;空空的箩筐似乎有千斤重量,担在老人肩上,直将背压弯了不少;小孩的手被老人紧紧握着,生怕一不留神调皮的孩子便没了踪影……
蔡苗静静看着,眼神在每一个路人身上停留,由远及近、由近及远,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怎么又是面啊?”
李来打了个哈欠,挠着肚子都屋里出来。扒拉了几下锅里的面条,将筷子一扔,十分不满。
“不吃了,我去逛逛!”说完,便要朝街上走去。
“对了,一会儿记得去买条鱼,好久没吃鱼了,中午给我烧鱼!”
蔡苗没有看他,依然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面条。
接近1点,李来才慢悠悠地踏进家门。
蔡苗躺在椅子上打盹儿,女儿李想坐在一旁写作业。两人皆是眼都没抬。
“老婆你不知道,今天我手气好得很。”李来兴奋地比划着,给蔡苗讲述今天的牌运。“唉,只是可惜最后几把有点贪大,要不然……”
蔡苗仍是没有理会。李来也觉得无趣,便不再继续。
“今天听茶馆里人说有部什么电影,好看得很。我准备明天去城里一躺,瞧瞧。”
蔡苗立马睁了眼,女儿也满脸期望地看向李来。
“放心,我肯定好好记,看完回来告诉你们。”
女儿眼神里全是失落,蔡苗也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噼里啪啦”声音。
“鱼呢?怎么只剩鱼头和骨头了?”李来怒气冲冲地冲到蔡苗面前,“我不在家你们娘俩就把鱼吃完了?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啊,我还是一家人吗?”
蔡苗轻蔑一笑,“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给你说说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