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出差半个多月了。
前晚才有网络,我们才在他出差这么久第一次视频。视频里的陈老师又晒黑不少。
聊了很久,一直沉在心底的一个话题终于被我提起:我想年后回来就弄牙齿。在你读博期间把这个事弄了。
陈老师沉默了会儿,说:谁来照顾你?
我:我叫我妈来照顾我,这个也不像双眼皮啥的手术,预约了就去做手术就好了,我这个还有前期一两年的正畸,正畸完,我侄女也可以去幼儿园了,我妈来照顾我个把月是没问题的。
陈老师:你妈来了住哪儿?住院只用一个月吗?还有去哪弄十几万?
我:我看了很多案例,一般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之后的就是在家恢复,差不多一个月我可以去上班。也不用那么多钱吧,而且不是一次性付款的,实在不行,我问问我爸妈我哥。
陈老师:我还是想等我毕业了再弄。
我:首先你毕业的时间还不定,等到你毕业的时候,家里是不是该催促生育的问题,那个时间我是否还有精力去弄牙齿?身体是否能够弄牙齿?再者既然不打算留在这里,我以后弄牙齿不是不方便。
陈老师沉默。
我突然感觉心里的石头涌到喉头,卡住我的呼吸,我无法吞咽。整牙齿的念头是去年再次被我拾起,在此期间查了很多类似的案例,我也害怕,害怕手术的疼痛,害怕前后几年时间的折磨;也担心经济问题,毕竟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牵扯到另一个家庭,本来似乎对我没有多大好感的公公婆婆,会如何想?但最害怕的是在我排除万难,走上矫正之路后,结果不是我想要的呢?我是否能承受?
一切在去年6月北口的问诊后,6月的面诊是我整牙念头迈出的第一步,所以下定决心,前所未有的如此执着一件事。陈老师忙着挂号,带我去问诊。那刻,我对我的心愿充满希望,同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背负了二十几年的包袱我终于快卸下的轻快。我甚至幻想着自己做完手术后,终于可以感受正常的咬合;幻想自己在京几年后,正常的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他们脸上浮现的惊讶;当然这是正常的人无法体会到的,从小就发现自己的不一样,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父母只是觉得你不够自信,你应该提升自己来安慰我。而我内心在呐喊:我只是想和大家一样,我只是想变得正常。我不想在大笑的时候不用刻意缩住下巴,我想无所顾忌地露牙齿的大笑;我想肆无忌惮在公众场合吃饭,而不是在餐厅害怕有人坐我对面。而这些对我这些都是奢侈,不要说什么做自己,鸡汤真的不好喝。
而曾编织的越来越近的希望似乎越来越远。那刻我发达的泪腺无法控制的,像失了雨神控制的天气,开始慢慢一颗颗的雨滴落下;陈老师已经察觉到了吧,问我的话时候,雨滴成断了线的珠子。
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直想改掉这从小的恶习,希望自己不那么容易流泪,可是至今没有改善。
陈老师在看到我这样后答应我先去挂号看医生再定。可天生性子倔如牛的我,在先前幻想被破灭后再答应我,是我的眼泪才陈老师泛起怜爱之心嘛?可是我要的不想用眼泪争取啊。虽然内心心疼着陈老师,可是心理上没法接受,于是嘴上说着以后再也不说起。
也许陈老师以为我是使性子。
事后我反思着自己,这件事里我是自私的。不管我多么的想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多么多么的想去整牙,都不应该让对方去承担,我害怕承担的风险,不只是我一人承担;不应该在没得到肯定答复时情绪爆发,我的不成熟不理智,只会让对方陷入困境,自己的考量与眼前人情绪安抚的困境
不消磨对方的爱。
嗯,那就这样吧,已经这样过来了快三十年,带着不健康的牙齿走过儿童期,走过人人爱美的少年期,带着畸形的牙齿能找到爱我的另一半,应该是感到满足。
不提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