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屋,已经逐渐模糊,我想再不写下它的一二,曾经的记忆会随着时间不短埋藏,让我一点点遗忘它。
小屋不过是用几十根粗壮的木头搭起来的,外面在围上棚布,屋顶则相对小屋四周更盖上了几层厚厚的遮雨布,是否用茅草盖着我已记不清了。曾经的记忆太久远,当时的我不过是一年级左右的孩童。
小屋是爸爸盖起来的,爸爸带着继母,姐姐,我和继弟来到了深山里。是盛夏住进来的,为的是收我家山里的那片八角,当时的八角回收价是可观的。因为我太小了不会爬树,于是我和继弟白日被安排在小屋里,继母和姐姐则去爬八角树,收八角。后来八角收的多了,爸爸又在小屋附近的空地上挖出一个烘干八角的楼台,平日里我负责生火烘干收来的生八角。到了晚上,又忙活着把干八角收进一袋袋大麻袋里装好。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的,姐姐被爸爸安排叫我算术,可是姐姐教了我几次,觉得我笨教不了我,便作罢。后来爸爸亲自上阵,问我五加三等于几,后来问我如果他有五个苹果,拿给我三个橘子,他有多少水果。可是我不知道爸爸哪来的苹果,也没有看到橘子,呆愣愣说我不知道。爸爸又叫我掰手指头,可是为什么要掰手指头呢?爸爸也没说,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于是爸爸也作罢教我算数了。
小屋旁边有一片小小的土地,翻土后种了青菜,挖了一个深坑,边上当两块木板就是茅厕了。再往小屋后边走一百米左右,是一个小溪,饮用水便从这里来。晚上的时候,屋里没有水了,我要和姐姐一起打手电去小溪挑水。一个桶,一根结实的木棍穿过桶柄,两个小女孩就走走停停的挑回小屋了。我现在仍记得当时肩膀的酸疼,手电照到路边,可以看到好几只蛙正在叫唤,具体什么颜色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彩色之类,一看便觉得有毒,吓得我不由得加快脚步。
下暴雨的天气,三个小孩都是在小屋的,大人则继续外出忙活。姐姐之前告诉我可以游泳,我说山里如何能游泳?她说下暴雨去淋雨,不就是游泳了吗?于是那天我跟着她一起到屋外淋了雨。雨势太大了,小屋的门还被爸爸用一张宽大的树皮包起来,防止雨水溅进屋内。
后来便是连续几天的雨,洗的衣服不干,我看到继母围着灶火烘干衣服,我也跟着把衣服挂在灶火旁边,没注意烟往衣服飞去,于是没干的衣服又变得黑漆漆脏脏。
有一段时间午睡,我总会不知不觉睡梦中掉下床,地面上是大大的石块,于是背后总是淤青。有一次姐姐说我耳朵流血了,继母忙过来看,对我说没事,这不是耳洞流的血。
晴天的时候,一到旁边,天气颇有美感,云朵是惬意的,空气也是惬意的。小屋是靠着一颗高高的粗壮的树搭起来的,我躺在地上的草地上,看着那棵树,高高的树顶有一个小黑点。我对姐姐说,那是鸟窝,我以后要爬上去拿下来的。
在微雨天气,我和姐姐被安排去割野菜。野菜是在一片小水洼生长的,我割的时候总害怕后面窜出来蛇。又突然肚子疼,在草里拉肚子的时候也害怕有蛇咬我屁股。
后来渐渐入深秋,在小屋待了两个月有余,我们离开回到家里了。收获了几十袋干八角,色泽鲜亮,开袋就可以闻到八角香味,浓浓的,堆放在房间里。
爸爸说,今年的八角卖价好,放到明年再卖一定更多钱。后来爸爸和继母还有继弟回县城打工了,姐姐也去镇上念初中,只有我和奶奶守着家里的八角。
第二年很快地来了。雨水多的年,虫害多的年,八角树没有长成八角。但是八角的收购价很低,爸爸舍不得卖,说再放一年。于是我和奶奶又和这些八角过了一年。到了第三年,仍是雨年虫害,八角的收购价却连第二年的都比不上,甚至很少人愿意收购八角。屋子里的八角,因为存放的太久,已经开始碎裂,不再是一颗颗饱满鲜亮的八角。
爸爸不知道从哪找的收购人,以低贱的价格终于把这些八角卖出去了。奶奶说收购价太低了,可爸爸说,有人收已经算好了。爸爸的神情看起来很疲惫。
后来我才知道,开摩托车去县城的爸爸,因为下雨天但是泥路湿滑,爸爸出了交通事故,在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月。在乡下的我并不知,直到我成年后姐姐说与给我听才知,因为这些爸爸从不讲。
小屋的回忆渐渐遗忘了,普通一粒土投入沙漠逐渐看不清,我想我再不记一些什么,我便真的抓不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