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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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屠夫遇见铁匠

且说朱大孬无端地被石子打破了头,肇事者分两南一北地跑了,他更加恼羞成怒。追不上朝南边的两个哈怂,他就咬住往北边镇子里跑的坏家伙,非要拿住不可。额头上伤口越来越疼,血也流得不止,大热天更是止不住,何况他剧烈活动的不停放点。他像一头被突袭了的野猪,疯了似的狂奔着追逐小孩子,并不觉得自己有啥不合适、抑或不好看,喉咙里发出嗷嗷声响跟过于粗大的柳笛差不多,不但声粗还嘶哑。他宽大的衣衫敞开着,胸毛乱七八糟的一片,宽大而粗短的裤脚,露出的腿肚并不很粗壮,跟大腹便便的,很不协调,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越追不上越恼火,越恼火就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肺都快要憋炸了。

一贯横行霸道惯了的他,自以为在靠山镇不敢说十字路口一跺脚——四条街乱颤,至少往眼里抹的人还没有发现一个。打断他腿的他不算,认为那是以多欺少,不是他本是不到家。他认为自小跟他老子练过小洪拳,懂得黑虎掏心,晓得双峰贯耳,知道白鹤亮翅,但他更知道“好汉难敌两只手”,何况那次人家是六只手。即便输了,也不丢人;那赢家也没占便宜,照样不是让他的麻迷儿搅合的人仰马翻,劳改队的铁笼子住了半年。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所以全镇子的老住户几乎都知道了,其实,他并不是本地人,是在解放前的前一年,举家五口,由宝鸡逃来的靠山镇的。他承袭老子的职业与秉性,到哪里都不敢寂寞,欺行霸市,持强凌弱。过去,他老子在宝鸡也是靠杀猪、买猪头肉、猪下水为生计。因与同行发生争执,拿刀子捅了人,而那家人也不好惹,他拖家带口就连夜逃了。到了靠山镇,所说离宝鸡五六百里远了,他依旧担惊受怕。当时手里有些钱,在镇上买了一院旧宅子,安顿下来。起初一家人很少出门,也很少与人往来,大门紧闭,除了家人出门买菜买粮以外,镇里人几乎不清楚这家人是做啥的。等到一解放,有军人、民兵、巡逻队治安了,社会安定,大家才见到白胖胖的一个人,谁也想不到他是屠夫。人常说,狗改不了吃屎。他身心放松了没几天,就暴露了本性,强、横、凶、狠、恶,聚集一身,尤其他那婆娘,更是是非精,跟左邻右舍吵了个遍,完全是一个泼妇的代表。屋里有如此婆娘,男人就不得好,他俩也算是绝配了。今天吃了那么个亏,怎能任由“小鳖孙”一跑了之?他追赖孩儿追到镇里,先拐到家里,拿了一把牛耳尖刀,又提了一把双刃斧。老婆麻迷儿看了,问他咋去?洗的下水哩?他瞪着眼吼道:“扔啦!老子××××!”老婆才看到他额头的伤,登时大吼起来:“谁啦?!那个龟孙啦?!把俺老汉弄成这?!找他去!!”朱大孬懒得跟他说,扭身便走。街道上,人看到朱大孬气势汹汹样子,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有不怕他的,见他那狼狈相,故意问道:“哟!老朱,咋啦,嗯?”他不回答,看也不看。麻迷子从后边撵来,手舞足蹈,连骂带解释道:“哪个兔孙子把俺老汉头弄破啦,有本事站出来!站出来!!”朱大孬突然转过身子,朝老婆吼道:“滚回去,你跟着做啥?!看老子抓住,不活劈了他们!”靠山镇那时就南北一条主街道,二里多长。他便顺着街道由南向北寻找,边走边喊:“出来,妈的!出来,妈的……”走过合作食堂,走过土产门市部,走过皮麻坊,走过早晚门市部,走过新华书店,走过鞋帽店……所到之处,都被他的歇斯底里给震动,人们纷纷把着门框、趴在窗口看,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平时在街上晃荡的红袖章不见了,大概在家休午眠,正做着白日梦也未可知。当看到是朱大孬时,大部分人便缩回头脸,只有小孩子跟一些半大孩子一个个伸着脖子咧着嘴,欣赏轻易看不上的表演,说啥也舍不得放过。有几个胆子大的,竟然跟随其身后,跟看稀罕物一样。朱大孬跟个大马熊似的,越走越疲沓,膀子晃得很匀实,脊背衣服被汗水浸透,看得出身上的肉颤动。说着就到了铁匠铺门外,他的叫喊声早已通知是“朱大孬来了”或“惹不起来了”或“马蜂窝来了”,反正没有一个褒义的。

赖孩儿还是沉不住气,他的确是害怕朱大孬手里提的斧头跟牛耳尖刀,他也知道这二球货真敢捅人。他起身就要跑,被铁匠拉住。铁匠冷静而不把朱大孬当回事儿地说道:“坐下,喝茶,没我的话不要起来。”那朱大孬早恨不得撕吃了这个“小鳖孙”,他也不拿铁匠当回事,也不相信他会管闲事。就指着坐在小登上的赖孩儿吼道:“你——给我出来!”赖孩儿站起身,还是有点胆怯,说:“凭、凭啥?凭啥我就要听你的?”“凭啥?!”朱大孬指指自己脑袋,“凭啥?你说凭啥!”赖孩儿渐渐忘了害怕,说:“你头在你脖子上,碍我啥事?”铁匠向前走了一步,说:“朱大孬,你咋回事,嗯?犯啥病了,跑到我铁匠铺来搅和?”朱大孬翻眼看看鲍铁匠,鲍铁匠也瞪着他,气氛直接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省略了过门一样,可以说是开门见山。朱大孬出着粗气,鲍铁匠不屑一顾,四目相对,互不相让。一个是找上门挑衅,一个是嫉恶如仇;一个觉得自己有理,理所应当;一个觉得你到了我门上,你有啥嚣张。“老朱,你咋回事?跟铁匠杠啥劲儿,是不是他把你头打破的?”麻迷子参和了。朱大孬一动不动,左右手各攥着斧头跟牛耳尖刀,胆壮气粗。鲍铁匠一点不在乎他,两只手的十根指头慢慢地活动着。僵持了二分钟,朱大孬发话了,说:“鲍铁匠,我敬重你是条好汉,不跟你纠缠,”他斧头指了指赖孩儿,“我就找他问个话,行不行?”“不行,这是铁匠铺,你出去!”铁匠黑着脸,不容商量,指着外边,口气冷峻地说:“出去!甭惹我恼了。”“咋啦咋啦!?”铁匠老婆来了,她身材壮实,个头比朱大孬还高一点。在屋里听到前边有人嚷嚷,就过来看,见男人跟屠夫朱大孬僵持,边说着话,走到二人跟前。她说朱大孬道:“朱屠夫,你再在你家好好待着,跑俺铁匠铺做啥?还提着斧头拿着刀子,是比武呀还是照样打斧子制刀子?要比武,你们去河滩,要打斧子制刀子,掏钱——俺是凭力气吃饭的,不是靠讹人耍无赖混饭的。”麻迷子婆娘忍不住了,说:“谁把老朱头打破了,俺们来找人问问清楚,”她也手指赖孩儿,恁老汉不让,这不,俩人就杠上劲儿了。铁匠老婆不听则已,一听麻迷子如是之言,说道:“哼!我看就是没事寻事,手里提着家伙,还说问话,想杀人啊?出去出去,这是我家,容不得你们在这儿充老大,甭以为恁是老天爷,可以到处胡作非为!”麻迷子不知天高地厚,自持老汉在跟前,把自己男人当成鲁智深了。说道:“你们讲理不讲,我们就是问问话,又不是真的要杀他,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谁欺负恁啦,谁欺负恁了?嗯?”铁匠老婆不依不饶,追问麻迷子。麻迷子从没遇见过敢如此不把她当回事的主,立时脑袋就蒙了,玩起了平常那一套,忽地伸手上去就抓铁匠老婆头发。铁匠老婆见她耍泼,眼疾手快,抓住了麻迷子的两只手腕,两个人就撕打开了。朱大孬急了,但他不敢轻易上手,他也不清楚铁匠的身手。但是事不由他了,麻迷子根本不是铁匠老婆对手,几下就被压倒在地,而且被人家抽了个响亮的耳光。女人打架声音大,连喊带骂,噗噗咚咚,满地打滚。尤其揪头发是特色,而且会揪住就不送开,直至揪掉一把也不解恨。朱大孬看自己老婆沾不了光,就要去帮忙,好没动身,就被鲍铁匠一脚踹在肚子上,腾腾腾地倒退,跟着肚子又被踹了一脚,他就仰身倒在地上,手里的两样家伙也掉出多远。只见铁匠跟了过去,把地上的斧头刀子捡在手里,指着朱大孬说:“你到底想咋?”有对压着麻迷子厮打的老婆说:“他妈,起来、起来,松开她吧。”铁匠老婆才从麻迷子身上起来,拍拍手,叉着腰,看着麻迷子朝起来爬。

鲍铁匠重新坐回马扎里,朱大孬欲上前不敢,欲走又不甘心,木呆呆地站在门口,怒视着“管闲事的”。麻迷子披头散发,嘴角流血,一脸黑灰,双腿伸直地坐在地上;铁匠老婆也是头发凌乱,脸上被抓一道血印,一缕头发沾在下颌上,跟戏剧里的穆桂英咬着野鸡翎一样,怒视着麻迷子。铁匠徒弟忙着给师傅茶缸里倒水,嘴里还劝慰师傅“消消气儿,消消气儿”。铁匠扭头对徒儿说:“把烟袋拿来。”徒儿赶紧方向水壶,去摘下墙上挂着有一尺长的旱烟锅,烟锅杆上还坠着一个绣花荷包。师傅给烟锅里装烟丝,徒儿就拿火钳在炉子里夹了一块红火炭,给师傅点上。赖孩儿此刻心里惴惴不安,他很怕这事结局对他不利,但也不敢走,怕铁匠生气,也怕朱屠夫不饶他。他眼睛轱辘着,看看在场每一个人,觉得很惭愧,是自己把祸端引到人家家的。于是,他想到余先生给他讲的英雄好汉的故事,虽然不是“好汉做事好汉当”,至少也得自己把朱屠夫引到别的地方去吧。他站起来,竟然抱拳对鲍铁匠施礼,跟江湖人说话一样地说道:“鲍叔叔,实在对不起,我不该来这儿,”转过身又对朱屠夫道,“你这人毫无道理,你咋知道是我砸破你的头?或许是天上掉下来的流星哩,”说着就往门口走。到了朱屠夫跟儿,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要出去。”屠夫不看他,也不动身,却把双臂抱在胸前。赖孩儿继续要求,“我要出去,请你让开。”屠夫面无表情,又将身子倚在门框上,腿支在另一边,竟然仰脸吹起了口哨。鲍铁匠看得仔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真的死皮二流子,枉活几十岁!而那麻迷子,见赖孩儿要出门,她究竟不知就里,也以为就是赖孩儿砸破了她老汉的头,也顾不得许多,忽地爬起,跑到赖孩儿身后,一把揪住赖孩儿衣领。说:“我认得你,你就是钉鞋匠家的孩子,走,找你爹去,的叫他赔钱。”赖孩儿急了,猛地转身,只听“嘶啦”一声,衣领就被扯掉了。赖孩一看麻迷子手里抓着的衣领,他怒不可遏,因这衣服是他妈为他缝制的,当时说他长得快,衣服做得很大,这也是他妈为他留下的最后一件衣裳了。他立刻发了疯似的要夺回衣领,那麻迷子怎肯给他,俩人就厮打起来。再说赖孩儿是个男孩子,几下就把麻迷子婆娘打翻在地。这下朱大孬不愿意了,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救老婆,怎奈铁匠吼他他也不听。铁匠也恼了,让徒儿去挡住朱屠夫。徒儿就跟屠夫撕扯起来,但屠夫究竟不是年轻铁匠的对手,被拧住胳膊生生地压在地上。铁匠又是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打斗的场面就像火红的铁块淬火,“吱”地一声就止住了。这时,镇红联司纠察队的人来了,十来个人,一个个手持红缨枪,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里,就跟天兵天将一样。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他一身黄军装,腰系军用皮带,头戴一顶洗得发白的军帽。

他叫辛向阳,市一中学生,由市上红联司派来靠山镇的纠察队队长。他正在午休,有人急匆匆向他报告,说镇北头鲍铁匠家有武斗。他就带人匆匆赶来,进门见是朱大孬在这儿,就呵斥朱大孬道:“朱大孬,大热天你跑人家屋里干啥?嗯,知不知道,这是私闯民宅?犯法的!”朱大孬还是害怕这些小将的,他明白如果落到他们手里有口实,他就得倒大霉了。还没等他开口,麻迷子就哇哇哇地嚎开了:“哎呀!我的天呐,青天大老爷呀,你可睁睁眼吧……睁睁眼吧!这是啥世道,好人吃亏,坏人当道……”“你说啥!!”年轻纠察队队长忽地身手抽了麻迷子一耳光,“你再说一句!再说!!!”朱屠夫也蒙了,不晓得老婆哪一句话惹怒了这位“小爷”,就大声吼道:“咋啦!今儿是咋了,都他妈不想活啦!!”说着就去地上找他的斧子和牛耳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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