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明星稀,灯火辉煌的Z城近郊,依山有小屋,屋内一灯如豆,恰似空中圆月旁弱弱的一点星光。
“清风白云两轻轻….花叶老死不相逢…”屋中幽幽的嗔叹声响起,原来是一个眉弯眼圆的女孩在夜读。
她下意识拢了拢跑到额前的发,心神被面前书中一个个散着墨香的文字牵引,眼神空洞,目无焦距。
书名被女孩左手挡住,只看到书棱边上,用黑色钢笔写着的‘杨梅’二字,纤秀小巧,应该是她的名字。
“那个人…会在哪里?…”
模样还略带一丝青涩的女孩喃喃而语,随后回过神来,嘟了嘟嘴,似不想再看这些伤心字眼,合上面前的书,关灯睡觉了。
一时间小屋被月色笼罩,淡淡的,冷冷的,好似女孩曾历过的人心。
二、温煦的阳光再次笼罩Z城,闹铃指向六点一刻。
杨梅醒的很准时,按下闹铃,梳洗收拾,半个小时后,她已经啜着杯热豆浆坐上了去Z城的公车。
售票员不时和杨梅说笑,周围人时而也插上两句,气氛融洽,一切表明她是这趟公车的熟客。
公车到达Z城图书馆,杨梅下了车,回头和车上熟人告别,转脸就收起了面上的淡淡笑容,迈步走向馆门。
Z城图书馆建于五十年代,外观方正,树草成荫。长期的人文与书香气汇集,似乎把这座顽石污泥制成的建筑也熏陶出了一股韵味来。
不过,在杨梅眼中,这韵味却有些晦暗,有些刺骨,让她每次来上班,都下意识的将真实的自己深深藏起。
刚踏进馆中,杨梅就不自觉打个冷颤,转头便看到了一张表面庄重却有股莫名味道的脸。
“早上好啊,小梅,感觉今天你更酸了点哦~”
魏然直勾勾盯着杨梅清秀的脸,笑的意味深长。
杨梅不自然的挤出个笑脸,躲过魏然的眼神,说了句馆长好,就低头匆匆的跑开了。
年近四十的魏然腆着个小肚子,站在那一直盯着杨梅消失在走廊转角,才啧了啧嘴,后背双手不知到哪里晃悠去了。
三、魏然是年初刚上任的新馆长,刚来时大家不怎么觉得,时间久了和老馆长一对比,没人会从心里瞧得上他。
你说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天天只懂得豪车和美酒,作风似乎也不检点,这样的人,去做一个文化标志性场合的带头人,真的合适?
当然,没人会傻到公开心中的想法,表面上都是毕恭毕敬。
这样的人能在这样的位置,已经说明了一切。
杨梅热爱着图书馆的工作,她只能重新再忍。
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魏馆长骚扰,所以杨梅在到了工作位置后,很快便恢复心情,继续忙起昨天未完的工作来。
整理完乱放的书页,和同事聊聊时事新闻,杨梅的心情渐渐活跃,此时的她才像是一个少女应有的模样。
八点半开馆,来还书和借阅的人逐渐增多,杨梅便歇了下来。
她坐在一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在这书海汪洋中游走、停留,心头突地涌上一股充实欢愉的热浪,几乎让她忘掉早上的不快,忘掉曾有的悲伤。
直到一个戴眼镜的高瘦青年出现在她面前,不急不缓的说。
“阿梅,有彦祖的消息了。”
四、眼镜男叫张岚,他和杨梅、陆彦祖一同在孤儿院长大。
在那个无父无母的年代,他们却神奇的拥有自己的名字,也因此成为同病相欢的伙伴。
陆彦祖敢作敢为、杨梅纯真漂亮、张岚文气聪明,让他们成为孤儿院中的三剑客,每天都结伴玩耍。
而杨梅和陆彦祖,更是众人眼中未来珠联璧合的一对。
破旧滑梯和积木;翻烂的童话和寓言书;爬满金龟子和知了的老槐树;绕满三叶草的小水沟。这一切的画面在杨梅脑海中是如此清晰如此鲜活,直到记忆定格在三年前。
那似乎是个有风的傍晚,一个中年男子来接走了陆彦祖。
据说男子是他的父亲,生意由败到兴后终于找到了当年狠心遗弃的儿子。
陆彦祖拒绝离开,大喊大闹,说遗弃了就不再是你的儿子。
可无济于事,那个男子嚷嚷着血浓于水,硬是让几个大汉将他塞进了车里,过程中甚至把车头那个带翅膀小人给撞掉了。
陆彦祖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杨梅一眼,杨梅却连他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她当时在老槐树下等着陆彦祖一起温书,一起去参加第二天的工作面试。
汽车开走了,杨梅只捡到了那个掉在地上的双翅小人,翅膀还缺了半边。
她不知道陆彦祖哭没哭,可是她根本忍不住,躲开张岚的相劝,冲回她的小床,哭了个稀里哗啦。
断了一半的翅膀,还能飞么?
五、孤儿院不能一直养着长大的孩子,杨梅十八岁了。没时间收拾受伤的心,她要找工作,她要继续生活。
杨梅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窗明桌亮办公室,而是一条偏僻小路边上的油熏烟绕小食堂。
全店只有两个人,兼任老板的厨师,和兼任收银的服务员杨梅。
每月工资五百,还要刷锅洗碗切菜送外卖,在又一次递交包吃住申请被驳回之后,杨梅再也无法忍受老板那整天油腻的围裙和油腻的目光,毅然辞职。
没有学历,只有零零碎碎自学的知识。毫无意外,杨梅的第二份工作——超市收银员,在干了半个月后,工资都没发就被辞退,甚至还倒赔了二百。
因为她在一周内,收了三张假币,找错了五次零钱。
随后持续了半年,杨梅都没有合适的工作。
还好有张岚,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凭着聪明,在一家编辑社当了责编,工资不高,但支援杨梅,不遗余力。
在陆彦祖离开后,张岚一直关心着杨梅,默默的,用各种她能感觉到或不能感觉到的方式。
最后更是通过编辑社的同事,给杨梅介绍了现在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
当然,他还一直帮杨梅打听着陆彦祖的消息。
六、杨梅听到张岚说起陆彦祖,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按捺不住心情,立刻便拉着张岚冲出图书馆,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希望能听到那个人的近况。
张岚微不可察的叹口气,看着他一直关心了十几年的人说,你要保证不难过,然后娓娓道来。
“彦祖当年跟他父亲回家,一直拒认父子关系,冷战了一年,直到被他的表哥暗算,差点坠亡于山底。”
“什么?那他现在呢,在医院?”
杨梅嗓音略有些尖锐,引的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回头。
“没有,听说是恢复了,现在已经继承了他父亲的股份,和他叔父系的人在争夺公司的控股权。”
张岚慢慢的说出一段杨梅在电视剧中常见的豪门夺嫡戏码,让她觉得阳光炫目,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他…他父亲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么?”
杨梅想了一会,患得患失的问了一句。
“没有。”张岚似乎料到杨梅会问,答的异常迅速。
杨梅双眸瞬间黯淡,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他知道我们在找他后,说要见你一面,就在今晚,七点,迎宾大道的喜来登酒店。”
“真的!?”
杨梅乍听到这句话,好像旱逢甘霖,鱼归大海,立刻精神起来。
七、送走了张岚,杨梅急忙回馆内收拾,等待下班。
她雀跃的心中满满是对晚上见面的期待,根本没有留意到远处两个男人,正不怀好意盯着她。
其中一个,正是满脸色笑的魏馆长。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外人的目光都特别敏感。当张岚走出图书馆,正打算坐公交离开时,突然觉察到背后的目光。
回头看去,立刻便发现了魏馆长和那个男子,正对着毫无觉察的杨梅背影指手画脚,还时不时发出阵阵狞笑。
张岚不动声色的靠近两人,听了一会后,若有所思的离开。
晚上六点,杨梅再次照了照镜中的自己,满是喜悦的走出家门。
门口停着一辆橙色POLO车,旁边站着张岚。他脸上稍稍有些紧张,看到杨梅后,才又恢复往日里的平静,走前两步迎着杨梅。
“迎宾大道有些远,我送你吧~”
杨梅有些奇怪,步行都只有二十分来分钟的路,也算远么…
“额,好吧,不过,这是你的车?”
虽然POLO很便宜,但对刚工作两年的人来说,也算是全部身价了,杨梅有些好奇。
“当然不,我同事的~”
张岚微笑着打开副驾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梅也笑了笑,坐进车内。
她其实挺喜欢和张岚聊天的感觉,很温馨,很随意,似乎平淡的如天空中的悠悠白云。
不过…今晚是要见陆彦祖的啊。杨梅不想再深入想下去。
八、张岚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梅唠着从前与陆彦祖在一起的点滴,时不时盯着后视镜看,眉头微蹙一下又放开。
杨梅有些纳闷,去见从前的小伙伴,怎么还皱眉头,难道看到陆彦祖成了富二代之后不开心?
车内气氛渐渐有些微妙,不过很快,车就停在了喜来登门口。
杨梅先下了车,张岚让门童引着将车停好后,时间才刚刚六点半。
两人在门口站着等了等,张岚先开了口。
“那个,阿梅,我单位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完,刚好不给你俩添灯泡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叙旧,要不你自己进去吧,我现在回单位加班~”
“啊,你真的不去见他么?”
“嗯,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俩慢慢聊~”
张岚的话让杨梅心中莫名的窃喜,能和陆彦祖单独见面一直是她的小心思。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挥手送走了张岚,杨梅进了酒店,来到前台报了陆彦祖的名字,便被服务生领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
酒店外有假山喷泉、回环亭廊,方圆结合的园艺美的让杨梅挪不开眼睛。
突然,她似乎看到远处停车场上张岚的身影,和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一起推推嚷嚷。杨梅立刻拿起手机打了张岚的号,却一直无人接听。
她感觉不会看错,便想起身出去问个清楚,这时耳边却响起一声陌生又熟悉的男音。
“哈哈,小梅子~”
顿时杨梅心中多少的疑问,多少的事情,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扭头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那个人。
九、依旧没变的国字形脸,坚毅双眉和下面遮不住熠熠神采的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杨梅日夜思念的陆彦祖,还能有谁?
陆彦祖拉开椅子坐在杨梅对面,满面喜悦的看着她,随手倒了杯水,举止间隐约有种高位者的风范。
“阿祖,你怎么样了,听说当年从山上摔下来过?有没有遗留什么暗伤?”
杨梅忍不住先发问起来,她急欲知道眼前人的一切。
“还好,只是不能长时间剧烈活动而已。”
“其实,说起来还要感谢我那个表哥,让我找到真正的人生意义。”
陆彦祖笑着说起他的表哥,可那种透出骨髓的恨意根本压抑不住,让杨梅稍稍有些不自在。
“你呢,听小岚说你在图书馆上班。有没有找到男朋友呢,难道打算和书过一辈子咯?”
陆彦祖对杨梅仍旧是有好感的,下意识的问出心里的话。
“没,没有,当然不会和书过一辈子了...”
“不过,当年你最喜欢看书吧”
杨梅微微有点尴尬。
“是啊,当年我最喜欢看的是《匹诺曹》,不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时间看书。”
陆彦祖一点点说起这些年的经历,杨梅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两人谈的兴起,甚至都忘了点餐。
“嘀铃铃...”
话逢知己的氛围被铃声打破,陆彦祖掏出手机,本想挂掉,可看了看号码,又一脸无奈的让杨梅稍等,起身到旁边接通说了起来。
杨梅坐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陆彦祖的侧脸,一刹那她似乎觉得那个人陌生起来。
不一会陆彦祖回来,满脸歉意。
“小梅,真的不好意思,我来Z市见你的同时,还需要和当地的一位合伙人交流一些生意上的事,刚刚他说已经和XX银行的行长开了局,要我现在过去,你看...”
杨梅看着面前人一脸为难的模样,心中不由有点微酸,却大方道。
“哦,没事,男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陆彦祖呵呵直笑,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杨梅爱吃的菜,然后附耳对杨梅说了句话,便转身走了。
杨梅却是从脸红的脖根,脑海中一直回响陆彦祖的话。
“小梅子,楼上2046等我,晚上九点我准时回来,咱们继续聊~”
十、宾馆2046房内,杨梅坐在床上揪着衣角,激动而期待。她有些焦急的等着陆彦祖回来,时间每过去一分钟,就像过了一年。
无聊中打开电视,切到了Z市城市频道。
“本台最新消息,迎宾大道中段发生一起恶性撞车事件。据目击者称,黑色途观车多次主动撞向橙色POLO车尾部,造成该车侧滑,撞上路边栏杆,目前该车司机已被送至Z市交通医院进行抢救,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另据C区警局迎宾路分局某工作人员透露,橙色POLO车司机为一起迷奸案举报人,而举报对象正是黑色途观车司机,故不排除升级为刑事案件的可能性,本台记者刘XX报道。”
主持人语音平稳的报道,而杨梅却再也不能淡定。
她看到了画面中那辆POLO车和被抬上救护车的受伤司机,满脸鲜血,却面目清晰。
那不是张岚么?
他出车祸了?什么迷奸案举报人?
他为何突然要借车来送我?难道...
杨梅脑海中迅速飘过一个个疑问,而多年的经验又迅速告诉她答案。
她心中如海翻浪滚,不再平静。
儿时三人一起玩耍,张岚跟在她和陆彦祖身后的画面;
陆彦祖离开后张岚安慰自己的画面;
她失业无助时张岚总是微笑鼓励的画面;
杨梅看了看还没到九点的时钟,又看了看新闻画面,秀眉轻蹙...
十一、七天后,天朗气清。
Z城通往上海的高速路上。
一辆POLO车内,车载DV轻轻的放着《魅蓝魅蓝我爱你》的音乐,婉转悦耳。
杨梅正坐在副驾上打着电话。
耳边那部轻薄圆润的手机如她一样明丽动人。
电话那边是陆彦祖。
“喂,你是否还在生气我当时离开?”
“你和张岚都代表着我的青春,可我却更珍惜现在。”
“我喜欢他送我的手机,更喜欢现在能陪我去看海的人。”
杨梅顿了顿,转头看了看正微笑开车的张岚,继续道。
“我错过了第一次,错过了第二次,却不想再错过第三次。因为——魅蓝NOTE3,快的漂亮,薄的持久,八核强芯,美到想哭~”
说完,杨梅挂掉电话,和张岚对视一笑。
青春,像梅子一样酸甜可口,又像云岚一样平凡淡然,魅蓝,正代表着青春记忆。
暖暖阳光下,小小POLO车开向远方。
(篇幅有限,根本无法展开剧情,当广告文又略长,尴尬大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