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路 遇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第一束天光透过树木洒落下来的时候，牛二慢慢睁开了眼睛。盘旋在他周身的天地灵气快速化为一滴滴细密的液滴，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然后他干净的脸庞，分明的五官逐渐显现出来。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的事情，修士通过呼吸吐纳之法，经脉运行之术，熔炼天地灵气入体转化为真元，真元越是纯厚，道行越是高深。人族修行之路，历经千万年，经一代又一代的灵杰有识之士钻研完善，体系大成。如今的人族修行之法，多以功法为引，提炼天地灵气，淬炼五脏六腑，强健骨骼经脉，壮大体内真元。然后以真元为基础，施行各种道法神通，以此作为手段，立身保命，凌驾于万灵之上。
当然，当境界高深难测，真元雄浑到一定程度，便可化为纯粹的灵力，藏于骨骼肌肉之中，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一旦达到真元化灵境界的修士，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移山倒海的气势，翻天覆地的威能。
真元化灵境界的修士，还有着一个近万年来显得虚无缥缈的称谓，仙人。如今修行大世，仙迹难觅，已是各路修士公认的事实。修行，本就是与天相争，与人相争，与己相争，与命相争的苦事，在此道路上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无尽的艰辛和努力。华夏大地亿万生灵，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但凡有点道法神通的修士，要不资质过人，要么气运逆天，要么便是有大毅力者。
牛二运转枯荣诀，修行了半个晚上，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他翻身站了起来，走到洞口处面向朝阳，伸展了一下臂膀，微微扭动着脖颈，感受着温和的阳光透过湿润的空气落在脸上后淡淡的温暖。
年轻真好，他心里忽然感叹一句。
在他身后，古大小姐也行功完毕，移步站在了他的身旁。经过半夜的努力，她体内残余的冰寒之气已经被完全祛除，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不错。
“该走了吧。”她轻轻说了一句。
“嗯。”牛二也不看她，简单回了一个字，然后转过身看向洞内。除去木柴燃烧后残留的灰烬和一些吃剩下的烤肉，就只剩下他那把藏在剑鞘中的剑安静的倚在石壁上，至于那张虎皮，确是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古大小姐收在了空间法器里。
这修真世家的大小姐拿一张虎皮干什么？牛二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问出半个字，不过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但顷刻间又平淡如初。罢了，想这个做什么，或许是人家喜欢而已。牛二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然后抬手一招，那剑和剑鞘便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
剑鞘系着布条，牛二将其缚在背上后 ，在转身之间凌空而起。古大小姐见状，嘴里不知嘀咕一句什么，然后展动身法跟了上去，转眼间到了上万米的高空。
朝阳初升，晨风习习，两人并身齐飞，衣袂飘飘。
山峰树木快速在他们身下掠过，只看得见隐隐约约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牛二忽然顿住身形，古大小姐反应不及，在他前方十多米处才稳住身形，然后转身看向他。
牛二用手背蹭了蹭鼻子，脸上神情有点尴尬，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可看出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你既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乱飞什么？”白衣女子蹙了下眉头，说话间已是到了牛二身前三米处，盯着他看。
“额，昨日情急之下，我一路快速向西而来，后来又折了几次方向，也不曾注意周围的事物，今日想着先向东行看看情况，刚才一想，还是问问姑娘的好？”
听他这么说，古大小姐反问一句：“那你可知道你昨日拦路乘车的是什么地方？”
“不知，我本是第一次下山，途经那地方，所以不晓得当时身处何处。”牛二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古大小姐看上去有些无奈，撇过脸不再看他，然后仔细观察着地势。修士道行在身，目力极强，在上万米的高空俯视大地，山行走向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古大小姐一边看一边思忖，牛二静静的在一边等着。
半晌之后，她转头看向牛二。
“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牛二眼神中满含希冀。
“不知。”女子冷冷答了一句，牛二瞬间满脸黑线，心想，果真是世家大小姐 。
其实古大小姐，自出生之后，一直呆在家族之中，后来长大一点，拜了师门后一直呆在山上，很少下山走动。尽管她是古家的人，是唯一一个混迹于红尘之中的修真世家。再者而言，华夏大地地域宽广，除去那些常年四处奔走的修士，一般人很难辨别具体的位置。
“我也很少下山的。”古大小姐似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就在两人因方位难辨而迟疑不动时，远远地，两道流光向着他们激射而来。
两道流光，一红一黑 ，一前一后，一追一赶，速度之快，硬生生从厚重的云彩中撕出一条细密的线条，就像是天空被切割开来。
牛二和古大小姐几乎同时发觉了它们，转眼望去，只见后方是一道人影，前方的红色流光分辨不清。
这么快的速度，应该有道境五重的修为。心思转动间，牛二瞬间移动，站在了古大小姐的身边。古大小姐嘴角微动，似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立，静静等待着两道流光的到来。
……
就在牛二和古大小姐与两道流光正面相碰前，在前一天的晚上领红袍中年人之命而去的黑衣人，已经根据当日跟随花文清的两个黑衣人所述，勾绘了牛二的大致样貌。
黑衣人名叫花飞扬，是跟花文清一代的旁支子弟，只是年纪却比花文清大了许多，只因修道之人本就寿命长久，所以在面貌上仍是年轻人的模样。
华飞扬资质不凡，且办事沉稳，故而深得花家家主的信任，大大小小的事情大都交予他去办。像花家这种修道世家，历经上万年的传承，代代繁衍生息，分支众多，但凡是能在修道一途上有所成就者，莫不是佼佼者。
华飞扬就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在他的安排之下，花家后辈子弟，和一些与花家交好的散修，已是向着华夏大地的四周散落开去，查询牛二的踪迹。
……
近了近了，一红一黑两道流光，终是到了距离他们上百米的位置。
古大小姐已经手捏法诀，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牛二倒显得平静一些，眼睛微微眯着。
就在双方即将相撞时，那道黑色的人影忽然喊了一句：“姑娘，帮我拦下它。”真元激荡，音浪滚滚，在上万米的高空中穿过风声，清晰地落入牛二和古大小姐的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