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剑就这样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光芒中。
良久良久,久到内室里的几人被这忽冷忽热的空气给折磨得快要撑不住时,这光芒才逐渐散去。
“哈哈哈,十年了,这幻灵剑终于要重出江湖了。”溟离轻轻伸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把幻灵剑。
而那株枯萎的梭罗花掉在地上,被这热量一烘烤,叶子早已酥脆,瞬间就碎了一地。
“传闻云漫国的梭罗花能克天下至寒之物,果然如此。”溟离不由赞叹道,“只是未曾想这幻灵剑寒气过重,竟没有被这梭罗花牵制,反而吞噬了这梭罗花的热量。”
“真是奇花,这梭罗花据说常年长在温热的环境中,大哥你能取了来,费了不少功夫吧。”楚殇问道。
楚翔只是点点头,回了一句“幸不辱命。”便不愿多谈。
楚惜却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这毁掉的梭罗花,心中心绪万千。
据说梭罗奇花长在至热之处,云漫国特意打造的那座火宫里,栽种的便是这有着“云漫之心”称呼的珍宝梭罗花。此花,十年才开一次,且需要精心看护。楚翔能潜入云漫,获得这宝物,绝没有那么简单。
今日恰是月圆之际,乃是这梭罗花发挥能量的最好时机。原本,雪主溟离还担心这梭罗花毒性太强,会毁了这幻灵剑,没想到这幻灵剑这般强韧,还好巧不巧地把这剑的寒气消耗了一部分,使得这幻灵剑能为他所用,一想到这,溟离就很是高兴。
他轻轻地抚摸着这把剑,十年了,它几乎已经在江湖上失去了消息。当然,失去是因为自己,但是,现在它要重现了,也会是因为自己。
溟离不由地笑了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那种肆意的笑声一直回荡在这小小的内室里。
身侧,三寒子整齐的“恭喜主上贺喜主上”的声音也被这笑声隐了去。
已是深夜,流华宫中的床榻上,荷妃翻来覆去,总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珍珠瞧她这个模样,收起了一侧的纱帘,低声问道:“主子,要奴婢给你点上凝神香吗?”
荷妃摇了摇头,示意珍珠把她扶起来。
“什么时辰了?”喝了一口水后,荷妃低声问她的侍女。
“都三更了。奴婢瞧主子这几日好像一直做梦来着,就不敢深睡。”珍珠放下茶杯,又取了一件薄薄的披风,给荷妃披上。
已经入秋了,夜里的风总是凉一些。
“我刚好像做了很长的梦,脑袋里沉沉的,心里甚是苦闷。”荷妃自说道。
“这几日,宫中没什么大事吧?”她问珍珠。
珍珠摇了摇头。
荷妃并不关心这宫中之事啊,怎得今日问起来了。
“哦,奴婢想起来了,最大的事可不就是今个,不,是昨晚了,主上赏了双份的中秋礼呢,还有辰王后的封号被废了。”珍珠恍然说道。
这些,荷妃已然知晓。她是想问是否有其他的事,然而一想到这小丫头日日陪着自己,也不定能知晓,于是便转了话头。
“楚惜呢?”
“楚大人今日中秋没来,说来奇怪,往年他都会来一趟的。”珍珠不由嘀咕起来。
荷妃一听,眼神黯淡了许多。
珍珠赶紧又说道:“今年的宫宴虽说没有取消,但却没有往年那般热闹,各宫自己庆祝就是了,听闻雪主哪里都没去呢,想必宫中事务繁多,大人那么孝顺,一忙完定会来看主子的。”
荷妃就这么静静听着,珍珠倒是瞧不出她的喜怒。
屋子里,只有一缕一缕的凝神香的气味飘散着。
“明日你把今日涧儿送来的那盒糕点送去惜儿那吧,这孩子估计节日都没好好吃块糕饼。”
兴许是凝神香的作用,荷妃又有些想睡了,睡前却仍然记挂着她的徒儿。
“奴婢晓得了。主子,您歇息吧。”珍珠放下了轻柔的纱幔,看荷妃合上眼方轻轻退了出去。
第二日,珍珠果真早便把糕饼送到了楚惜那儿,只是想不巧。寒铁军侍卫说,他们的楚惜大人出宫去了,具体去哪里却未言明。
珍珠唯有放下那食盒,回流华宫去了。
宫外的一家医馆里。
楚殇正紧紧拽着一名瘦小的男子的衣领,怒声问道:“石大夫到底去哪了?”
这男子是医馆的一名医童,瞧楚殇这霸道的样子,吓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只哆嗦道:“师......师傅不在。”
“这老头子,脾气古怪的很,不会又藏起来了吧。”楚殇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二哥,石景云这怪医,仗着自己有几分真本事,还扮起这把戏了?”
楚惜听罢,上前把楚殇抵在这瘦小男子肩上的剑拂开。
“这位小哥,我们实在是找石大夫有要事,烦请告知一下他的去处。”
见眼前的这男子更好些说话,这医童便再次耐心地解释道:“师傅真的不在医馆中。昨个夜里,他就急匆匆出门了,至今还未回来呢。”
见这医童的话不像作假,再细问,也问不出什么,楚惜和楚殇唯有离开,只是告知这医童,若是石大夫回来,烦请他前往尚书府一趟。
这医童很诚恳地表示一定会转告师傅,便忙去了。
这家医馆的名字叫“回春医馆”,取了“妙手回春”之意,不熟识的还能说这医馆的主人是大言不惭,可熟识的说起这石景云那可是满心崇拜。
别看这医馆面积不大,可每天上门求药的人可不少。石景云医术高明,许多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那也能轻易解决。因此,很多被他救治的病人把他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无所不能的大夫。
不过石景云这人也是怪,他治病嘛,有时候也是看心情的,寻常百姓还好说,他一律不拒,就是这王公大臣,富贵人家,往往总是请不到他。
而此时,这位大家眼中医术高明的石大夫正满脸疑虑,他正把着脉,眼睛里满是不解,已没了往日的的沉稳淡定。在他面前的床榻上,是陷入昏迷的一位姑娘。
见石大夫久久未出声,葛风上前一步,小心地询问道:“敢问大夫,我家小姐究竟是怎什么情况?”
石大夫没有回答,只把那把着脉的手收回来,捋着下巴上的长胡子,兀自沉思着。
葛风还想再问。身后的劲离却拍了下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让石景云慢慢思索。
良久,这位石大夫才从随身带的一个包袱里抽出几根银针,没有犹豫地扎入这姑娘的脑后。
“琴音撩乱心绪,内里百结盘错,这姑娘思虑过多,今日老夫先施针帮她缓一缓,至于是否还有未解的症状,待她醒后,把她送到回春医馆来吧。”石景云提捻银针,一边动作不停,一边吩咐道。
“多谢石大夫。”劲离抱拳说道。
“哼”石景云胡子一翘,鼻子里发出不满的控诉。
劲离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昨日事发突然,林眠一身轻功闯入回春医馆,把已经就寝的石大夫从床上“抢”了来,这石景云到现在还满肚子火气呢。
“情况紧急,昨夜的确是林眠无礼,我代他向石大夫您道个歉。”劲离很是真诚。
石景云却不回答,只顾收拾着他看病诊治的家什。
“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一次的份上,这如意馆老夫才不愿踏足呢。”等收拾好了,他方才出声。
“石大夫妙手仁心,凡见医患,自是不愿袖手旁观的。”
“你这是给我扣高帽子?不过,这姑娘是?”石景云疑惑道,劲离这人武功卓绝,是极有傲骨之人,只是面对这姑娘,倒是恭敬地很。
“这是我家小姐。”劲离笑了声。
方才这如意馆的掌柜说这是他家小姐,此刻,这劲离也称她为小姐,想来,这如意馆的主人便是她了。
想归想,不过石景云作为一个大夫,也不关心这弯弯绕绕。
“既是你家小姐,那你明日便带她亲自来一趟我的医馆。”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石景云施针不过几个时辰后,安平便醒转过来。
奈雪正趴在床沿守着,一见她动了,便惊喜起来:“堂主,您可算醒了。”
随着奈雪这一声喊刚落下,门外便有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奈雪?”是劲离和林眠的声音。
奈雪欢快着跑去开门。
很快的,林凰也来了,她手中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见床前围着的几人,便知安平醒了。
“我昏了多久?”安平按了按眉间,问道。
“昨夜堂主突然昏倒,请了大夫后,您一直睡到如今午时,有十多个时辰了。堂主,你可算吓死我了。”奈雪一边掖着被角一边说道。
“您一直守着?”安平见奈雪眼角憔悴。
“奈雪不敢睡,怕堂主有事。不止我啊,劲离他们也一直在门口守着,哪都没去。”
闻言,安平便抬头去看面前身姿挺拔立着的两人。
劲离冷酷,林眠俊朗,只是这两人此刻脸上都是满满的担忧。
安平心里说不出的震动。
这几人,虽说是狱火堂的护法,安平知道,他们听从自己是因为自己堂主的身份,但更多的,她能感受到他们除却那份遵从外还有满满的关爱。
何德何能啊。
“堂主,你该喝药了。”见眼前堂主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劲离端过了林凰手中的药,弯下身子,递给了她。
“石大夫说明日还需去一趟回春医馆。”
见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汁,安平不由地皱了皱眉,接着一闭眼,狠心喝了个底朝天。
“那位大夫如何说?”
“思虑过多,心绪紊乱。”劲离回答。
“你们信?”安平背靠着床头,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四人。
“绿怨琴是母后留给我的,我再熟悉不过,昨夜突然不受控制,这在之前从未出现过这般情况。除非......”
几人定定地瞧着安平,屏住呼吸,等她把话说完。
“除非,与琴相互依存的幻灵剑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