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了个朋友圈,立刻就删除了。那段文字里面有”亮出你的正义感”这样的文字。
面对用滥了的“正义感“三个字,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
信息爆炸的年代,从明艳光鲜的阶层到灰头土脸的草根,嘶声高呼寻求“正义感”的,往往到后就会被扒出其实是“贼喊捉贼”。所谓的“正义感”居多成了道德上的绑架。
处在这个奇妙无比瞬息万变的当下,有一种怕被无端沾染无端卷入的心思。
很多时候不知道可以依赖谁,也不知道可以信任谁。
古中医里讲究如若医者本身体弱,万不可给别人看病,怕被人家的病气反扑,怕过病。
处世中,谁敢说不披挂着盔甲生存?
不獠牙向人,就已经是菩萨了。
在野生动物园,一只野猪缩在仅可容身的洞穴里,洞穴口围着几只耐心等待的大狮子。
这样的各自拼着耐心的等待,像极了生活里的种种鲜活的争斗和抗挣。
人在最低的低处也是像这野猪一样的,缩在仅可容身的洞穴里,恐惧着,无望着,希望着。
年少时,从北方的家乡搬到这所城市,第一个暑期的大中午里,和新结识的伙伴玩躲猫,刚在山脚下那个队长家给他儿子盖好的空屋院里的东厢房藏好身,就突然被套进了麻袋。
人在惊吓过度时,根本是叫喊不出声的。
感谢那样的大暑天,白晃晃的大太阳下,那恶人还不敢把我运出去。
小小的人,恐惧地紧张地拼命地用手抓用牙咬那麻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把麻袋抓咬出一个能钻出脑袋的口子,跟着钻出身子,听见人的脚步声过来,吓得爬窗就跑。
亏得平时像男孩子一样淘,爬高上树都是小意思。
拼命往山上跑,往山上密林处跑。没命地跑。那人在后面追。
影视剧里,人夺路而逃,偏往僻静处跑,是有道理的。
遇到危险时,人确实有一种往黑暗里去的本能,是一种缩在小小洞穴里会觉得安全的回归。
一直跑到遇见一群上山玩的人。那追的人才没追上来。
那群人惊异地看着我。
我这才觉得手指疼,膝盖疼,门牙窠子也疼。
才发现我手指头都是血,指甲盖断掉了好几个,膝盖也破出了血,两颗掉过乳牙刚长齐整的大门牙也没了,流一嘴的血。
现在都直佩服那时的我,都不知道那个小小的人怎么会那样地平静!
没事似的下了山走到运河边,洗了手,洗了嘴,洗了膝盖。
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娘看见了,以为是我爬高上树摔了一下,骂了句:玩疯了。就去伺候那特意分给我们外来户的贫脊土地去了。
我也没给爹娘说那发生过的一个字眼。
天也垂怜,那时运河水清,我所有的伤口洗过后没上药居然也没感染。
断了的指甲最先长出来。门牙重又长出了两颗。膝盖留下了永远的伤疤。
很多年后,三十年后,跟母亲闲聊时说起,母亲后怕地眼泪刷刷地流,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憨子呀!你个憨女子,打小咋就那么个沉性子,不吭不气地,遇啥事都不给人说。你那会咋就不说哩,肯定是那不得好死的老坏种队长使的坏!那些年,咱们受了他家明里暗里多少欺!又逼得你弃学远走……我的个苦怜乖乖呀,天晓得你那么多年还受过些啥罪”!
很是费了一些功夫才把伤心的老母亲劝慰好。
说那些不得好死的人都得报应死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是绝计不敢再提别的事了。
跟好不容易喜欢的一个人说起这年少时的惊险,说我的两颗大门牙比别人多换了一次,营养跟不上,因此就留有一道齐齐的白杠,他淡淡地说:“哦,我有个女同学也是这样的,门牙有道杠,生就的,这跟营不营养扯不上关系。”
想跟他说,我没啃咬麻袋之前的牙就是好好的,看看他的淡漠,也就不想说话了。
虽然是那么地喜欢。
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生活都不易,不想让他总说我幼稚。
慢慢地爱情,友情和生活教会我不能幼稚的时候,就慢慢地告别了自己的幼稚的爱情和幼稚的友情,不再去诉说,惹人嘲笑和下套。
学着不去崇拜,不去嘲讽,不去嫉妒。
学着对生活以凉薄。
学着做三世诸佛。
学做准提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