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所以,就这样出发吧
有多久没有独自一人去旅行了呢?上一次的旅行记忆已经被时间尘封在了心里的某个角落。只是在看到自助取票机吐出那张车票的瞬间,身体里不安分的血液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下午四点的车票,从深圳出发,在历时17个小时,途径11座城市,跨越1251公里的距离后,我将于明天早上九点抵达杭州。无比怀念这样孑然一身的长途旅行,庆幸自己在辞职蜗居家中一周后还保留了一丝不甘堕落的理智。
将自己以及行李安顿好,坐在卧铺车厢走廊的活动椅上,看着写着“深圳站”这几个大字的站台慢慢地淡出视野。火车熟悉的轰鸣声,莫名地让人心安,似乎是分别已久的老友,在倾吐离别后的相思。
年少时喜欢流浪的三毛,而如今最喜欢看的综艺节目是《花儿与少年》,即使年岁增长,心中仍然住着一个渴望四处流浪与冒险的少年。
大学毕业三年,火车也曾带着我辗转于深圳、北京、广州这几个城市,换过三四份工作,却依旧学不会安稳地过生活。辞职总是冲动之举,笨的人总是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学会与心中的魔鬼抗衡。
属于深圳的风景在一点点地倒退,听见身旁的大叔对他五岁的女儿说,赶紧多看一眼深圳的风景,看一眼就少一眼。我看着他那可爱的女儿瞬间瞪大的眼睛和那明亮的眸中满溢而出的好奇,不禁莞尔。
所以,就这样吧,我想,就这样出发吧!
02 阅读,美食,与爱
火车一路疾驰,让身后的风景成了过往。艰难地爬到逼仄的上铺,趴在无法伸展但却私密的空间安静地看书。毕业的这几年来,渐渐地养成了阅读的习惯,也开始真正体会到了阅读的乐趣。从前看书看的是精彩绝伦的故事情节,现在阅读读的是五味陈杂的人生体验。
不同的作者笔下有截然不同的世界,她们通过曼妙的文字让读者看到了属于她们的喜怒哀乐,但最美妙的体验就是我们在某个瞬间从她们的字里行间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苦苦探索的人生答案。
时间悄悄地从翻书的指间流逝,火车外的世界夜幕已然降临。趴在没法坐直的上铺啃了一大块面包,饥饿的感觉仍然无法消除。本以为自己和平常一样随便吃点东西便能果腹,但此刻的胃里面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它在跟我叫嚣着想要吃咸的食物。
原来饱腹感并不是因为胃里面有食物,而是源于胃对腹中食物的满足。如果说饿是一种生理上的感觉,那饱腹就是心理上的感受吧。谁知道我此刻的胃是多么地怀念平常自己做的被嫌弃的晚餐。幸福如此平凡,却又遥不可及。然而正是因为不可得,才会令人分外地思念吗?
火车摇曳着前行,发出轰隆轰隆的催眠声。黑暗中,意识渐渐模糊,而火车的轰鸣声似乎还一直在梦中回响着。
凌晨四点多被手机的震动吵醒,还以为天亮了。拿起手机,让睡意正浓的眼睛适应屏幕发出的光亮,才发现震动并非来自调好的用来叫醒自己的闹钟,而是源于某人无法入眠的碎语。T说好久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了,很困,却因为思念和担心无法成眠。
想起临别前一天晚上,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撒娇说:“好久没有分开十天那么久了,我不想你离开我,可又希望你能出去玩一玩,散散心,怎么办?”那时的我正在准备晚餐,不知如何解答他的困惑,只好用美味的食物取悦他,聊表慰藉。
看到微信上他对自己的牵挂,想起临别时他委屈的神情,我安慰他不用担心,乖乖睡觉。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倾诉,没想到竟然能够获得如此及时的回复,在闲聊了几句之后,便乖巧地答应好好睡觉。
放下手机,原以为睡意会再次席卷而来,却发现自己越想入睡,脑袋越是清明。想起远方的T的牵挂,心中泛起阵阵暖意。
十九岁的我们在大学校园相识,一起打打闹闹走过最初的青涩,到如今也快满六年了。悸动的爱情早已被磨合成了沉稳的亲情,只是在偶尔的心动中还彰示着爱情的存在。年少时渴望的轰轰烈烈终究没能赢过现实中的细水长流,并不觉得遗憾,惟愿彼此珍惜。
03 这异乡的过客
因为无法入眠,便索性起身坐在车厢走廊的活动椅上。清晨,车窗外的世界刚刚苏醒,没有看到期望的晨曦。天空有点暗沉,雾气缭绕在远处的山丘、楼房,火车缓缓驶入了“江山站”。这个地方叫做江山,不知是否会盛产美人呢?有人下车回家,有人上车远行,来来往往的,皆是过客。
静静地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丘,突然怀念起故乡的青山,那些无忧无虑地在山间奔跑嬉戏的童年时光。记忆中的那些少男少女们正欢乐地挥霍着属于他们的年少,时而出现在深山中采撷春雨后刚长出的蘑菇;时而出现在溪涧里捕捉夏日正游得欢快的小鱼;秋收时节,他们纤细的身影忙碌于一块块金色的稻田;冬雪过后,他们争抢着品尝那落在屋檐表面冰凉的雪。
火车发出的“呜呜”声将飘远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于是列车重新启动,带走了在这江山面前思念故乡的异乡人。
04 那些可爱的陌生人
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有一道与地平线平行的金边,仿佛是天空裂开的一道口子。初升的太阳努力地想要从中溢出光芒,但最终还是被厚重的云层严丝合缝地堵了起来。眼睛极度地渴望容纳更多窗外陌生的景色,虽然路过的风景都极其相似、普通,但一花一木皆是惊喜。
想起昨日独自从惠州上车,坐到河源站下车的,穿着小学校服的男孩。惊讶于他的父母如此放心,让这么小的他独自面对这未知的世界。也钦佩他的父母如此开明,让这么小的他学着独自面对这陌生的世界。
得知小小年纪的他独自乘坐火车回家,乘务员大姐热情地帮他找好位置,并叮嘱他好好地保管好自己的火车票,快到站了她会提前来叫他。那温柔的语气给人一种“她就是孩子母亲”的错觉。
同车厢的旅客也抑制不住对小男孩的好奇,有人询问他在惠州哪里上学?为什么家在河源,但却跑到河源上学?在学校成绩好不好啊?一连串的问题,男孩一一清晰作答,仿佛在与家中长辈唠家常。见孩子伶俐可喜,提问的大人便将自家小孩的零食拿来与他分享,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曾经觉得犹如死物的文字变幻成了眼前的画面,美好的愿望与现实相遇,心中有细微的感动。
在男孩即将下车之际,他的手机适时地响起。看着他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他母亲急切的关心,他安慰母亲自己一切安好,还问到家中的妹妹乖不乖。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快为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孩融化了。如此懂事乖巧的孩子,想必他的父母也觉得倍感欣慰吧!
所以,旅途中最美的不止是从未经历过的风景,还有这些陌生的可爱的人。
05 火车之旅的尾声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但意识却逐渐地昏沉,于是爬回自己的上铺准备补眠。
半梦半醒之际,听到乘务员说,到杭州东的旅客麻烦换一下票。意识还在梦中,但手已经从钱包中拿出了上车时乘务员给的换票凭证。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以免错过此行的目的地。
从上铺踩着楼梯艰难地下到车厢走廊,同列车的许多位置都已经空了,只有凌乱的床被昭示着同行的陌生人曾经的存在。
坐在车厢走廊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身边的许多人都说杭州是个不错的城市,也不知这是许多人的偏见,还是众多人的共识。这个只出现在文字里的城市,不知道拥有怎样的性格?
时间随着火车的轰鸣声流逝,带着我前往未知的旅程。杭州东站逐渐在眼中清晰,当幻想与现实相遇,我的火车之旅接近尾声,而杭州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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