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其文笔,溺于其情节,沉于其中人。
你好,《上古》!
曾有一人,九州八荒上万年孤独;那人,于北海深处数千年冰封;六万年后,在青龙台上历经挫骨焚身之痛。
柏玄,清穆,白玦。
兜兜转转,到最后,竟然都是他。
六万年日升日落,月满星沉,他居然连一瞬时间都不曾从上古的人生中真正消失过。
柏玄时,他守在清池宫,花了四万年时间为上古聚拢魂魄,自后池破壳出世起便伴其左右,拂去了她四万年黑暗与冷寂,直至后池启智。
北海深处的龙涎香,万年梧桐树雕刻而成的毛笔,孕育千年才得数滴的玄英石墨,清甜微甘的茶,纯黑浅白、花纹简单、古朴大方的衣袍……
从一开始,清池宫内一切人与物以及这六万年安宁平和的生活,都是他精心为上古准备的…而非后池。
清穆时,渊岭沼泽,三首火龙追杀下,他冒死也要将她送出去,最后身受龙息之苦。
他说:“我于北海而生,无牵无挂,孑然一行。后池,我就当你此诺为真,三界六道,九州八荒,我且陪你一试众生,但又有何妨!”
以不让后池抉择,他选择青龙台上受下九天玄雷之苦。而后,那人转过身,望向后池的金色眼眸中似是承载着世间最柔软的温煦,道:“古君上神,下君清穆,愿以身为聘,迎娶后池上神,还望上神答应。”
三声之誓,愈发深情,愈发坚定,回响弥久。
彼时,空际辰星闪耀,上神齐聚,万仙叩首,百兽臣服。于万人中灼灼目光,只余她一人。
清穆不知,百年过后,有一人,名唤白玦,如是道:“上古,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能以清穆的身份,曾经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光明正大的爱过你。”
不知岁月,无关风景,此后无憾。
白玦时,十三万个年头,风霜雨雪,春秋数年,独守桃源林,精雕琢人像,只为候一人。
他花了六万年时间,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费尽心神布下这一切,甚至不惜将真神本源与混沌之劫合二为一,不惜代上古陨落,只是为了在他消失的那一日,上古不会如他当初一般,纵使荣华千世,却生死绝望,万丈倾颓于一夕间。
世间万物俱在,一人永生孤独。
是以他道:“上古,你能恨我,是我六万年来最大的期盼。”
爱之深沉,便不惜以灼灼之心为代价,只为换上古一世欢颜。
便真是如他所愿,一字一句,清冷决绝:“白玦,我上古以祖神的名义向天起誓,生生世世,不恨你,不爱你,沦为陌路,永无再见之期。”
白玦,你……可会后悔?哪怕分毫……
自是不曾。
上古,你不曾知晓,我亲眼看到你在我面前一点一点,一分一毫灰飞烟灭。你就站在我触手可及之处,我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我枉活了千万载岁月,护下了三界苍生,护了上古界,却护不了你。
而后,他终是负了漫天诸神,负了九州八荒万物生灵,负了他们的血滴之子,却不曾负过那人分毫。
万载时光,他待她归来,伴她长大,候她重生,将三界重新奉于她手,却惟独不能告诉她,“我爱你”。
比三界亘古,比苍天永寿,比千世万世更长久,从她轮回之时开始,却不会在他死的那一刻结束。
却不曾想,早在后池之时,他便已告之于她。
清穆。倾之,穆之……
他说:“我所钟之人,无论她位列真神,抑或尘如凡土,于我而言,都毫无区别,我爱者,恋者,倾者,慕者,唯她而已。”
“十三万年也好,三十万年也罢,我愿意在这桃渊林,一世相等。”
“她未必是世间最好,却是我眼中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上古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她过她的日子,我侯着守着便是。”
“她若眷念苍生,我便为她守住轮回;她若看重世间生灵,我便为她护下三界;她若想四海安宁,我便让这天下无垢。”
“我所钟之人,名唤上古,只不过正好是这一界之主,三界真神罢了。”
“于她,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句一生,一诺一世,此心灼灼,亘古不灭。
越过密林,飞过大片荒漠,隔着漫天黄沙,荒漠尽头,终是白玦一头白发赤红身影,伫立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神力自他身上逸出,和整个苍穹之境合为一体。
“上古,珍重。还有,我爱你。”
此去经年,桃林嫣红,小溪潺流,漫天云霞朝阳似海,一切恍若未变,就似数万年光景,从来不曾划过苍穹,荒芜岁月。
兜兜转转,一晃四年之期,上古以混沌之神的身份开启元神池,终是等来了白玦。
“上古,我是白玦。”
温柔隽永,只此一句,便击人心弦。以山河为期,以天地为限,生生世世,永不泯灭。
如此,纵使日后百万载岁月沉浮,都不及此时片息圆满。
白玦
灼灼璞玉,静世芳华
岁月为证,深沉为鉴
万事胜意,更待年华
2020年2月20日
江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