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就快要过春节了,天气也依旧寒冷。因为疫情,只能居家。往年的这个时候都带着娃在滑雪场欢腾呢,现在只能看看以前的录像回味回味。 不由得想起大约一年前同样的时候的际遇,感叹加国的风情中除了美丽的自然风景,还有社会互助的光芒。
那个时候,二月初,疫情还只是停留在故国,除了增加一些防护意识外,这里的生活依旧如常。大孩子已经是teenager去和他们的同学们一起玩了。于是每个周末,变成了我带着小娃往返于滑雪场。这个季节,小娃也厌倦了原来的滑雪场,于是季票换成了有点远的蓝山。
那一天,依旧是个晴朗而寒冷的天,小娃在各个雪道上兴高采烈地滑雪,我时不时拿出手机当一个随行跟拍师。天也渐渐地黑了,开始飘起来雪花,小娃玩性正浓,一如既往地玩到最后一班缆车收工了,才恋恋不舍地卸版,回到休息室。休息室也打烊了,只有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在工作。收拾完,顶着雪,扛着板,背着包回到车上。等开始驶出空空的停车场时,小家伙还回望了一下那空无一人的山坡,夜场的灯光也开始熄灭了。
乡间的高速公路上寂静无声,前后都没有车,只有我们在孤独地行驶着。没多久小家伙就睡着了,传了阵阵的打呼声。收音机也没有打开,耳边就只有马达均匀的嗡嗡声,有点像宇航员的星际航行。
雪越来越大了,把雨刷调大了一档。四周依旧漆黑,只有偶尔的田间小屋的点点灯光在远处闪烁。车灯射向前方,在浓密的雪花中劈开一条通道,看不了多远。路面已经覆盖了白雪,小心翼翼地循着隐隐约约的车辙印往前开。
突然“砰”的一声,车跳了一下,小家伙也醒了。心想,应当是碰到了路上的石头啥的吧。但接下了声音有点不对,于是打开双跳灯(虽然前后都没有车),停在路边,下车检查,果然是右边前轮胎有点瘪了。看看周围,只有黑暗和雪花飘落的声音。这武侠小说里的场景就是这样的吧: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人迹罕至,大雪纷飞,寒冷彻骨。。。。。。
看时间已经快半夜了,离家还有大约一百公里。小家伙担心地问“怎么办?” “怎么办?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用口头禅回答他,给他点信心。先打个电话回家,免得家里人到了平常的时间我们还没有抵家而担心。然后翻出说明书,现学现用,查到备用胎的那页,按图索骥,找到了备用胎,翻开垫子,搬出车外。把随行工具包打开拿出千斤顶,扳手等工具。没有灯光,千斤顶该顶到哪儿不是看得很清。折腾中,远远看到了对面的有一辆车的远光灯闪过。心想碰一下运气吧,于是等那辆车开近时,挥舞着双手求救,谢天谢地,车减速了,对方摇下窗,做个手势说到前面掉头。
过了一会儿,车开过来了。下车的是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白人,互相打了招呼,说了一下情况。他马上过来帮忙,让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打下手照明。只见他趴在雪地上,很熟练地支开千斤顶,顶上车,又很麻溜地套上扳手,几下就松动了轮子的螺母。冬季的半夜,冷得令人发抖。他把损坏的前胎换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备用胎。忙碌中了解到,他明天白天在蓝山附近有活,所以今晚赶夜路到那儿。装好后,他还叮嘱道,不要走高速了,慢速走local回家。小家伙也谢谢对方,最后还来了句法语的“Au revoir!”。天冷,还要赶路,他掉转车头,继续开向蓝山。看到红色的车尾灯渐行渐远,我把换下的轮胎搬上车,重新搜索路线,沿着乡间小路往回开。
和小家伙聊了一会,然后让他继续睡。现在就像一只乌龟,慢慢地爬行在乡间小路上。路是全白了,分不清哪是路,哪是田野。天空一片漆黑,除了车灯照耀的雪花外空无一物。不知道东南西北,只能按照GPS指示的路线慢慢开。也不关心时间以及何时到家,就慢慢地开吧。有时到了宽一点的道路,前后依旧无车,就在道路中间开,偶尔有车来了再往边上开一些,示意人家超过去,不要跟在我后面慢慢开。
离家还有三四十公里的时候,发现后面跟着一辆车,即使我打着双跳灯,往边上让了道,也不超过去。过了许久,看到那车打开了警灯,原来是警察,这么晚了还在巡逻。赶紧停了下来,是个高大的警察,背着警车车灯走过来,有点像科幻片里的高达呢。问了一下情况,又帮我检查了一下车况,叮嘱我慢慢开,注意安全后才离开。整个过程中小家伙一直在呼呼睡,全然不知道警察来过。终于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安全到家了。
第二周再去滑雪时,还特地在那个遇险的地方仔细搜索了一下,想找到那个肇事的硬物,遍寻不着,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那个雪夜的际遇,一直记在心里。冬天虽然漫长而寒冷,温馨和暖意却随处漫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