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坐上“贵阳——湛江”的绿皮火车,出发了。一路穿过诸多隧道,看到数不尽的稻田,还有黄昏车窗外零星坐落在山间的人家。那是2011年,初二寒假,第一次孤身外出。
是去一座小城——来宾。来宾坐落在广西省中部,是一座新开发的城市。不过乡村却是原貌的样子,一点也不“新”。记得是在半夜,妈妈领着我从火车站走出来,坐了近一个小时的三轮车,下车走了很久。
估计是到了乡下,变成了泥路,夜里没有灯,只有田里的蛙叫,行走有些艰难。穿过一片甘蔗田,越过一座大石桥,听到几身犬吠,我们到了。
这是一个城郊的小乡村。妈妈带着弟妹住在这里,特意过来一起过年。虽然只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但是留下了不可复制的记忆。那是个很美的地方,近乎梦幻。不知是因为太美难以忘怀,还是因为承载的是一段欢快的时光,总是无数次梦回……昨晚又梦见了,虽然期末很忙,但是想写写它。
竟然记不起它的名字……不过它的轮廓依然清晰如初。
青山。住的房子只有一层,推门见山,并排而坐的山。广西和贵州一样是遍布的喀斯特地貌,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明明是冬天,那些山为什么还是青色的呢?猜想大概是因为上面长了四季常青的植物,比如松柏。只是可惜,没来得及登山而望。
蓝河。山脚蜿蜒着的是一条蓝色的大河。这是第一次见到蓝色的河,真正清澈见底的蓝。第一次见它脑海里蹦出“蓝色多瑙河”这个词,想着贝多芬所见的那条河大概也不过如此罢。后来才知道它叫“红水河”,是珠江的一个小分支。这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叫“红水河”,却是一身的蓝……当然这里成了我和妹妹每天必来之地。
广西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冬天气候温和,没有雪只下下雨,河边的斜坡地有不知名的小花。河离住处不过百步之遥,帮妈妈忙完工厂里的事,便跑去河边,坐在河边的石梯上听听mp3里喜欢的歌,看看带去的书,没有网络,没有外界干扰。晚上太阳落山时就是开饭时间,妈妈一喊我们就跑回去吃饭。真美好啊。
甘蔗田。气候决定了这里盛产甘蔗。所住之处的周围都是甘蔗地和稻田。到那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收割季,地里边空空如也,留下的是遍布的甘蔗桩。不过妈妈说这里的人很好,甘蔗成熟而且没有收割的时候,来这里的客人可以随意下地砍甘蔗,享受舌尖上的甘甜。民风淳朴热情,这可真是一件动人的事情。
稻田。冬天的稻田也是没有稻子的。有的田干涸了,还有一些成捆的谷子桩,我们经常跑到里面玩各种游戏,玩过家家;有的田还没有干透,不敢进去踩脏了鞋子,但是会在里面捡到小惊喜——田螺。
萤火虫。虽然在家的时候,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倒还从没见过萤火虫……可能生在一个假农村吧哈哈。夜晚,工厂旁马路边的草丛里时常能看见萤火虫。弟弟妹妹有时会抓一些放在玻璃瓶子里,开心的拿着瓶子到处跑。没错,萤火虫不是一般的好看呀。
种菜。妈妈真是一个无处不种菜的人。想方设法借了一块河边荒废的地,领着我们就去种各种菜了——土豆、小葱、青菜、大蒜。用她的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是那么个多劳的人,到哪里都闲不下来。不过看到原来全是杂草的荒地变成了一片青绿,愈发从心底里佩服妈妈了。她的智慧和坚持,大概就如对待这块荒地吧。即使看似荒贫,也能深耕出一片生长的希望。
饭点,大家。在这里,饭点准时开,和许多叔叔阿姨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特别热闹。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叔叔因为一个笑话当场喷饭,害得炒菜的大爷再做一次饭。大爷是村里的退休干部,家里不缺钱,为了图热闹也顺便显摆一下自己的厨艺来到这里。记得我胃口不好,有时他会单独给我开小灶或者偷偷给加菜。平时没事时大家就坐在饭厅里一起看电视剧。记得看到《天国的阶梯》韩静书被继母欺负时,有几个大叔还哭了哈哈哈。
雨天,“围炉夜话”。放假时妈妈会带我们进城买东西,这是最期盼的事情。因为每次去妈妈都会带我们吃螺蛳粉,买新衣服。没有机会去时,其它叔叔阿姨去回来总会给我们捎东西。下雨天放假,大家就会一起围坐在柴火堆边聊天,又开始说说笑笑。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虽然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人,但都善良勤劳、勇敢坚强,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深浅不一的人生道理。
秦思涵。秦思涵是厂里大师傅的小女儿,才四岁,整天跟着妹妹跑,叫她“小姐姐”,叫我“大姐姐”。她好可爱呀!扎着两个小辫子,说话奶声奶气。总是更喜欢妹妹一些,每次看到我要是欺负她,就会说:“你再欺负小姐姐,我们就不和你玩,”接着就撅着个嘴,鼓大了双眼,也是很无奈啊。
我们。弟妹在来宾读书,学会了说普通话。他俩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读书,妈妈给他们买了自行车。弟弟总是在每次载妹妹到半路时把她扔下,害得她迟到,然后她放学就哭着回来告状。妈妈也是很心累了。虽然那时很小,不过他们都很懂事,会在妈妈忙不过来时帮着她。平时打打闹闹,在回去时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真是有些遗憾,如梦如幻的地方,何时可以回去看看呢?这么多年仍然心心念念,也许是喜欢那种“与世隔绝”的惬意安静,也许是那时不知烦恼、没有分离吧。这样看来,五柳先生的生活可真令人羡慕哟。
想必那里有很多变化了吧。不过甘蔗田一定还在,“蓝色多瑙河”也不会变色。
更希望那位充满知识气质的炒菜大爷也健在,稻田边草丛里萤火虫的光不灭,映到梦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