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其实四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不得春日,但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四月还勉强算得上季春。这些年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四月属于春日,虽是春末也有她一番独特的韵味,花败虽多然又添新香,就像残败的生命也依然能盛放。叫人怎能不欢欣?
四月中旬,一场大雨从天而降。依稀记得月初,又是一年清明时,却未见雨纷纷。窗外阳光灿烂,今时旧日的风一齐吹过,绿意渐浓,满枝春色。想来,最美,大抵不过人间四月天吧。
NO.2
记得三月末爬山,寺前低低矮矮的一片桃树,徒有游人系满的红绸绳增添几分颜色。客观来说,山上的桃树不比平地里的桃树妖娆多姿,它是一种沉默内敛的美。山上的桃树不似平地里的桃树细高,它的主干更为粗壮,枝干散的很开,像一个身材矮小手臂却很长的老人张开怀抱,慈眉善目,包容了世间的一切。
清和四月,山上的桃花也应该竞相开放了吧,该是上山赏花的好季节了。然而好像洛阳牡丹名声更噪。千百年前刘郎就有:“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极力赞赏。的确,牡丹贵为百花之王,繁色艳丽,美之至极。但是人各有爱,我偏爱山野林间的桃花,没有太多的人欣赏,倒落得清静自然,不似洛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只为山间的寺庙僧侣而开,只为游人祈福求愿而开,有着宿命的意义。能赏到“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良景是天地间独特而奇妙的缘分。
NO.3
我与桃花结缘,大概是从那段书生小姐的故事开始。看,多么老套俗气的剧本,但你却不能否认它笼络人打动人的本领。就在不经意间的一瞥,你就沦陷进故事里,唏嘘感慨。
那一年书生科举落第,外出散心,约莫是走的太多太远口渴难耐,就敲开路边人家的门讨水喝。开门的是个星眸微嗔的年轻姑娘。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初次见面两人互相钟情当即便约定了终身,说是书生考取功名便立刻回来迎娶姑娘。书生忠信,考了功名便立马赶回想要迎娶姑娘。然而天意弄人啊,书生心急火燎地赶回来之后却得知他走不久,姑娘便重病缠身早已香消玉殒了。书生感慨分别不久便阴阳两隔,两情相悦却天上人间。转身看到姑娘门前的桃树更觉心酸,便上前提诗一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然这个故事是经过后人加工不尽真实,据说姑娘只是不见了没有病故,两人也没有互诉衷肠约定终身。然而人们好似更偏爱这种夹杂着情爱又带有些许悲情的风格,悲剧总能让不得意的人找到些许慰藉,在别人的故事里细细摸索,在丝丝缕缕中寻找自己的影子。其实不过平白添几分感慨罢了。
NO.4
偶然间读到李白的一句诗:“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我思索了许久,直觉得此诗的味道给人感觉与以往诗仙的诗作有所不同。在风格上倒是有一股“寓庄于谐”的味道。诗句本身倒是很朴实自然丝毫不扭捏做作,远观倒是有恬淡安宁之风,近看确是愤世嫉俗与超脱乐观的结合体。
说起桃花诗篇,说起超脱情怀,必少不了自称桃花庵主的唐寅。他《桃花庵诗》中“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可不是现在人人常挂在嘴边的?一个人做了什么为人民大众所不能理解的事,面对外界的质疑,就潇洒的回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到底是褒是贬也是观点立场的问题,不清不楚之人更是难做评判。我每每读到这句,便脑补出这样的画面:一个英俊潇洒又衣衫褴褛的男子,七倒八歪行着醉步,一手持着葫芦往嘴里隔空倒酒,一手拿着粗大的毛笔蘸墨,在一树一树桃花围成的院子里横一画竖一画行云流水般书写着,写完便倒头睡在林前茅草屋下,睡相也不怎么好看。
有人或许对他这种行事作风不屑一顾,我倒是对这种狂放不羁喜欢得紧。常常想着若能回到过去,必得寻一人若此,隐居林间,过着诗酒花茶筝萧琴剑,不问世俗纷扰的生活。从此山长水远,白云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