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兔秋双
就在我怂在卡座里愣神的功夫,一个不知道打哪儿蹿出来的雅痞晃荡了过来
“妹子怎么一个人坐着啊?”
这人身上香水浓的能炒盘儿菜,长得倒还人模狗样的,撅着屁股弯着腰趴在卡座边儿上跟我说话,也算风流的自成一派吧。
“不经常来吧?”雅痞风流倜傥的笑,随手指向舞台的方向,露出他金灿灿的手表说:
“要不要我带你去那边转转?”
“不用了谢谢”
雅痞一番做作没有得到我的青眼,看样是有些郁闷。真是有些同情他,看人下菜碟儿都不会还学人家泡妹子,切~!
我猜雅痞肯定还有些什么狐朋狗友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我这么不上道,雅痞肯定很没面子,想要原路撤退估计有些不甘心,想要再接再厉好像也没什么趣味,进退之间很是为难,于是就在卡座旁边稍稍站直了腰,又不肯移步,啧啧,有些可怜。我还是再发发善心吧。
“你今天是不是来看妹子来的?”我问他。
应该没被人这么问过吧,他有些措手不及,尴尬一闪而过,笑嘻嘻的回我:
“不是啊,只是碰巧看到你这个妹子想认识一下。”
我心想雅痞这嘴巴还真是甜啊,哼哼,可惜洒家不是你们红尘中人。于是冲他咧嘴一笑:
“看来咱们不怎么志同道合啊,我今天晚上专门为了看妹子来的,你看那个,还有那个,我都喜欢。”随手指了两个肤白貌美的妹子给他,雅痞明显受到了惊吓,克制不住惊诧的表情,迅速拉离了原本想要靠近的身子,啧啧,肤浅!
看着雅痞仓惶离去的背影,我真想敬自己一杯。混江湖嘛!切~~
酒吧欢快的晚上如漫漫长夜中的昙花一现,相比之下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堪称酷刑。
藏传佛教派系众多,分支也很细,跟印度教和很多尼泊尔当地的信仰教派关系匪浅,想要搞懂这里的流派关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更别提那些晦涩的经文禅意,佛教手印什么的!妈啊……把我收走吧!
我这种乐天派天生对宗教哲学类的著作免疫,三页书可以治好一个月的失眠。每天翻着密宗典籍睡着,梦里全是双修的湿婆,坐在飘满灰尘的唐卡上,一派祥和旖旎,而我则骑着英武肥硕的藏獒,站在唐卡前面问他们各种问题。
“你到底是男是女啊?”“这手印这么难做它有什么用啊”“你这破佛理怎么比英语还难背啊~!”
比理解佛教文化更难的是世界观框架搭建,从来没做过,就算抄了三个月别人家的剧情也是靠自己悟,能领会到多少都是随缘的事儿。更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领悟到的东西是对是错。我整个人陷入到了空前的批判与自我批判中,每天本我和第二人格都在脑子里掐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影影绰绰的草木皆兵,手稿扔了一版又一版。而且当时对做剧情策划已经有了一些觉悟,懂得剧情需要配合系统和数值,但是却不知道如何配合,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拉着做系统的胡子哥和做数值的眼镜哥讲系统,讲数值。搞得胡子哥和眼镜哥后面几天看到我就跑,嚷嚷着:“我没有空啊小黑,我真的没有空啊,我今天屎还没拉,给我个拉屎的空啊,求求你!”
即便是这样我仍然觉得自己做不出一版世界观来,他们跟我科普的越多我就越迷茫,最早还能写得出屎一样的手稿,后面干脆连个屁都写不出来,从早到晚瞪着空空的手稿,手上像灌了铅,下笔千斤重,一字划不来。吃饭也在想,睡觉也在想,坐车也在想,眼看老板就要回来了,而我还什么都没有写,越急越写不出,越写不出越急。那感觉,灵魂背了千斤重的甲,只剩个四处游走的躯壳晃荡在公司各个角落。看谁都像个头上带圈儿的活佛。
直到有一天,林聪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白天的把我从公司里拖出去,喝酒。
我们俩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喝酒,他不顺心了我喝,我不顺心了也是我喝,后来引着他也开始喝,可以说我们俩从小到大那些不为人知羞于启齿的秘密都是在酒桌上透给对方的。直到我爸去世,我变得很少喝酒,林聪也忙着工作没有那些闲情逸致跟我小酌,没想到那天他却有了这种闲心。
管它呢,我是被迫翘班的,喝酒就喝酒吧,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说不定喝大了,灵感就来了呢?
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好地方,绕弯去了一个大学的食堂,大下午的我俩蹲食堂喝酒,他絮絮叨叨些什么我也记不太清,反正旁边的做饭大叔和打扫阿姨看起来应该是这样的:
“来来来,走一个”
“走就走,小子你现在酒量见涨啊”
“你说你,多大点儿事,看你这个样,丢人不丢人”
“你好你好就你好!就你不丢人!从小到大就你不丢人”
最后喝掉了多少我也不记得,只记得我俩互相搂着面对面坐在人家食堂哭!哭着哭着吐了,借扫把扫,扫着扫着又哭,唉!现在写出来还觉得脸上发烫,真TM丢人啊!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喝大了之后逮着什么就对着什么哭,逮着扫把就对着扫把哭,逮着马桶就对着马桶哭,一边哭还要一边数落:“你说话啊,你不理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嘴张那么大干什么?你牛逼你写啊!”
林聪就在我对面哭,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看得起你啊,我最看得起的就是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帮你啊,啊啊啊,我肚子疼,你背我去医院啊,我胃不好不能喝酒啊啊……”
用了最后的理智打电话叫来了姚斌和梅姐,后面的事情就再也不记得了。反正从那以后我就被梅姐勒令再也不许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了,林聪也被罚在家里拖一个月的地才算结束。
翘班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在人家学校丢了那么大人之后我的人生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么丢人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不就是个世界观么,写呗!错了就改呗!我还年轻,年轻就是用来犯错的!
想开了以后脑子瞬间清明了起来,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正好赶在老板回国之前把世界观敲定,人生第一次搭建世界观就这样完成了。现在看当年的案子,那真是做的粗糙又狭隘,但是当时的我成就感还是很强的。
果不其然老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项目组所有成员,过世界观。其实也就是召集所有成员,来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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