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鲁国大夫叔孙豹,早年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致使后来他的悲惨遭遇。
叔孙豹早年,曾经遇到一个女人,他央求女人给他点食物。
这个女人看他可怜,于是拿来食物和水让他吃下。
叔孙豹虽然狼狈,但是至少还是贵族,英武之气不脱。
于是这个女人倾心于他,而叔孙豹也将错就错,于是二人一夜风流之下,竟惹出了麻烦。
第二天,女人挽留叔孙豹,叔孙豹虽然不舍,但是因为在逃亡路上,也不敢久留。
原来,在鲁成公时期,叔孙氏的族长,叔孙侨如阴谋叛变失败,只能逃亡齐国。叔孙豹正是在这个情况下,发生了这么一场风流事。
叔孙豹别离了那个女人后,立马就奔赴齐国。
到了齐国,当时齐国的君主齐灵公,让齐国上卿国子的女儿许配于他,生了两个儿子,孟丙和仲壬。
且说这天,叔孙豹因为烦事缠身,晚上安睡后,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天逐渐塌下来,他只能苦苦支撑,此时回头看见一个人,黑色皮肤驼背,抠眼睛,公猪嘴。叔孙豹此时看到如此渗人的一幕,只想此人帮助自己。
于是脱口而出:牛,帮我!
一下子梦醒了,叔孙豹满头大汗,只记着这个奇怪的人,也就是他口中的牛。
于是第二天,他召集部下,问是否有这么一个人,部下安慰他,或许是白天太劳累了,不必介意。
但是叔孙豹,冥冥之中,却觉得,世间真有这么一个人。于是让部下记着此人,然后多方寻找。
后来,鲁成公为了制衡三桓势力,要复兴叔孙氏的社稷,于是让叔孙豹回来继承叔孙氏的族长。
到了鲁国以后,有一天,门外有个女人,希望求见叔孙豹。
她说要把手里的野鸡,献给叔孙豹。
叔孙豹看到这个女人,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
《左传》并未记载,叔孙豹和女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叔孙豹只是问道:你的儿子怎么样?
女人说:我的儿子长大了,能捧着野鸡跟着我了。
这个儿子,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叔孙豹和女人所生之子。
女人把此子召见来。
叔孙豹看到这个孩子,大惊。这眼睛、嘴巴,不就是自己梦中所见之人吗?
于是惊讶地喊道:牛!
这个孩子答道:唯。
叔孙豹看到这个孩子如此恭敬非常高兴,于是召集部下,来看这个孩子。
于是让这个人,做了叔孙氏的小臣。
于是,这个孩子,有了一个名字,竖牛。竖是当时小臣的名字。
竖牛长大以后,又被委以重任,管理叔孙氏的家政。
而作为名正言顺的儿子,孟丙和仲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为什么呢?
话说,叔孙豹在齐国的时候,和齐国大夫公孙明是好朋友。
叔孙豹起身回鲁国的时候,没有把妻子和儿子迎回国内,于是就交托给公孙明。
托妻献子的交情,实在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公孙明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和叔孙豹的妻子有了不轨之事,进而娶了这位妻子。
叔孙豹被带了绿帽子,就把火气撒到了两个儿子身上。
于是就疏远了两个儿子,而对牛倍加宠幸。
但是他不会想到,这个竖牛,可不是一个忠良之人,而是富有心计之人。
叔孙豹虽然不待见这两个儿子,但是按照礼法,长子孟丙理应成为叔孙氏的族长,叔孙豹也没有想要废长立幼。
于是加快,长子继承家业的标志。
公元前538年,叔孙豹给孟丙铸了一口钟,并且和儿子说:你还没有和众大夫交际,我想借此次机会,你亲自来举行仪式。
意思很清楚,就是培养接班人,如果仪式结束,大家就心知肚明,孟丙就是下一任族长。
孟丙也苦心准备。
而此时,竖牛已经起了谋夺叔孙氏家业的想法。正巧此时,由于叔孙豹打猎,没想到由此生染重病。一切都需要竖牛照料。
说是照料,实际上叔孙豹就已经被隔离起来,一切情报都被竖牛控制。
竖牛为了独揽大权,于是召来孟丙,对他说:你和我结盟,表示一切服从我。
孟丙自然不肯,几次三番想要见父亲,但是都被竖牛阻止。
长子孟丙准备好以后,就要面见父亲,商量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竖牛哪可能让你见叔孙豹,于是装模作样,进去。出来以后,就擅自定了日子。
等到预定的日子,叔孙豹在房内,听到钟声,极为诧异。
于是召来竖牛,询问什么回事。
竖牛,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这是仪式举行了吧。
叔孙豹大怒,说:逆子,不经我同意,擅自订立仪式进行的日子。
竖牛继续煽风点火,说:现在,孟丙正在招待齐国国氏来的贵宾。
叔孙豹一听就怒了,他一想,这就是公孙明啊。抢我夫人,既然还敢趾高气扬来,孟丙竟然还如此礼遇。
于是,一边咳嗽,一边要求自己出去看看。
竖牛,一边安慰他,一边阻止他,言语中继续煽风点火。
到了仪式结束后,派人,直接拘禁了孟丙,然后杀了他。
于是长子已经除去,接着是次子仲壬。
同样,竖牛招来仲壬,也是要他服从自己。仲壬同样不听。
仲壬和鲁昭公的御者很熟悉,于是时不时和鲁昭公还能见上一面。
鲁昭公也很喜欢仲壬,就赐给他玉环。
仲壬拿到玉环非常高兴,回家,就要给父亲看。
自然不可能当面给叔孙豹看,只能转交给竖牛。竖牛自然也不会给叔孙豹看,只是装模作样进去,出来。
对仲壬说:父亲已经看过了,很高兴。一边说,一边把玉环挂在仲壬身上。
竖牛接着,跟叔孙豹说:不如让仲壬进见国君
叔孙豹说:为什么?
竖牛说:你没让他去,他已经自己去了,还得到了国君一个玉环。
叔孙豹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说:逆子,我还没死呢,就想夺位了。这两人统统向着齐国那个人。
于是就派人,驱逐了仲壬,仲壬逃亡齐国。
叔孙豹病情越来越重,随着竞争对手一个个倒下,竖牛对待叔孙豹的待遇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叔孙豹暗自琢磨,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是竖牛干的,悔不该当初啊。
为了检验他所猜测的事实,于是他颁布了,一道命令,是必然能检验出来。
于是立刻命令召回仲壬,竖牛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只是口头草草回复,却不见仲壬回来。
叔孙豹没有盼到儿子回来,他已经百分百确定,一切都是竖牛暗中操作的。
叔孙豹的家臣杜泄要求进见叔孙豹,可能因为已经没有竞争对手了,于是杜泄被获准和叔孙豹见面。
叔孙豹此时的样貌,惶惶然丧家之犬。
他看到杜泄进来了,说自己又渴又饿。杜泄看到主公如此模样,也是悲从中来。
叔孙豹指着房中的戈,小声和杜泄说:杀掉他。
杜泄说:当年您让他进来,现在这种局面,我又怎么能除掉?
竖牛此时进来,大声斥责说:老人家病很重,不想见人,赶紧出去。
叔孙豹直勾勾地盯着杜泄,带着悲愤。
到了这个地步,叔孙豹开始绝食。
竖牛也恰好顺其所意,直接断除饮食供应。
于是叔孙豹绝食两天,最后在饥寒的情况下,死。
叔孙豹死了以后,竖牛立叔孙昭子为叔孙氏继承人,叔孙昭子是叔孙豹的庶子。
竖牛立他,是希望他作为傀儡被自己控制。
接着,竖牛要开始除去杜泄。
鲁昭公派杜泄安葬叔孙豹,竖牛贿赂季孙氏的家臣叔仲昭子和南遗。
让他们在季孙宿那里说杜泄的坏话,然后除去他。
杜泄要求,用路车来陪葬。
南遗对季孙宿说:叔孙豹生前,没有用过路车,现在人死了,怎么能用路车陪葬。况且作为正卿的您都没有路车,他一个副卿怎么好意思用路车陪葬?
季孙宿于是命令杜泄,不准用路车陪葬。
杜泄不同意,说:当年他老人家被派遣到天子那里聘问。天子感念其恩德,特别赐路车给他。回来以后,他老人家没有贪功,重新交还给国君,国君又赐给他。而且,国君下令让三个官员记载,字字还藏于公府。现在他老人家尸骨未寒,怎么能背弃国君的命令。国君既然命令赐予他,活的时候不用,难道死了还不能用吗?
季孙宿自知理亏,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其实季孙宿也不会在这里斤斤计较,实际上季孙宿一直谋划一件事。
叫”舍中军“。
昭公五年,遂舍中军,四分公室。季氏择史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季氏专一军,而孟、部叔各专一军之半,公无军焉。
就是瓜分公室已经很可怜的权力。三桓发现,公室虽然权力已经很小了,但还是有权力。不如把这点权力也瓜分了吧。
这事情,说道鲁襄公十一年,三桓改编鲁国军队,分成三军。三分鲁国的军权,三桓各占其一。
舍中军,就是把三军之一的中军舍弃掉,然后把左军、右军的甲士和兵卒分成四份瓜分。季孙氏两份,其余两军各一份。然后象征性地给公室交纳贡赋。
这样一来,鲁国国君手里,一点军队都没有了。
三桓自然同意,为此季孙宿还专门,煞有其事地写了一份策书。
向叔孙豹的棺材报告说:您本来想要废除中军了,现在已经废除了,所以向你禀告。
杜泄说:他老人家当年压根就没有想舍中军,为此还发誓。现在他一死,这些牛鬼蛇神就想篡改他的意思。
叔孙氏的家臣都在痛哭不已。
竖牛在一边听着,好你个杜泄,你既然想死,我就让你死的痛快。
于是开始谋划。
叔仲带就跟季孙宿说:如果不是寿终之人,应该从西门出去,好像叔孙豹就是不得寿终而死的。
于是季孙宿命令杜泄执行,让棺材从西门走。
杜泄说:卿的丧礼从朝门出去,这是礼仪,这个礼仪不曾变动,您现在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恕我难以答应。
于是安葬完主人,就逃离了鲁国。
此时,叔孙豹的此子仲壬从齐国赶来,季孙宿一看,就立他为叔孙氏的继承人好了。
南遗就说:主公,您怎么能行如此之策。他们家内乱,正是我们家的好处啊。如果让仲壬即位,那么叔孙氏势力一强大,有我们什么好。他们既然内乱,我们不如坐享其成。
于是,南遗于是帮助竖牛,杀死了仲壬。竖牛为了感谢南遗,就把东部边界的三十个城邑送给了南遗。
最后,立竖牛的傀儡,叔孙昭子为族长。
但是,叔孙昭子没有竖牛想象的那么懦弱。
叔孙氏的大小人等都要来朝见叔孙昭子。
在朝见的时候,叔孙昭子公开就说:竖牛大逆不道,杀死嫡子和庶子,分裂封邑,如此罪过,天怒人怨,一定要杀了他。
大家本来就想杀了竖牛,只是摄于其淫威。既然有个人起头,于是声势浩荡就要杀了竖牛。
竖牛得到消息,十分害怕,于是准备行李逃奔他国。
竖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逃哪里不好,他非逃到齐国。果然一到了齐国,直接被杀了。
叔孙豹为什么遭此大难呢?归结起来有这么几点原因
1、用人不察,让竖牛担任家族管理这么大的官职。实际上这个官职,应该让嫡长子担任。
2、自己的信息全部被隔离。要知道古人的智力水平和现代人的智力水平是一样的,甚至一万年前的智人和现在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那么为什么一万年前没有现在的科技水平呢?
原因在于,信息量差别太大了。文明化的过程是信息量徒增的过程,信息量越大,文明化程度越高。
同样,一个人如果信息量不足,对外界获悉的信息不足,就会使得人的决策失误。当然并不是信息量越大越好。
3、未能早立继承人,继承人问题是最为麻烦的事情。在这里,叔孙豹病重之时,才立继承人,这就犯了问题了。这就给人以可乘之机。
4、最大的问题在于,叔孙豹设置太不合理了。竖牛,你宠爱,你就给他相应的待遇。而两位嫡子,应该名正言顺,你就给他相应的培养。就算竖牛没有野心,跟胡亥一样,保不齐有个赵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