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途车下来,雨还在洋洋洒洒,我撑起伞,朝住地走去,这是一段需要走约十分钟的路。人行道坑坑洼洼,积水东一滩西一汪,我左一脚右一脚躲避着。风好像是西南风,我也是往西南方向走。那雨就在面前深情厚谊地迎接着我,不时地随着伞的晃动亲吻我的手臂,连裤腿也被它缠住,不一会水就湿漉漉的往下淌,滴在皮鞋面上先形成粒粒水珠,然后脚一起动,水珠便滚落下去。
我蓦然想起,现今,不论下多大的雨,已很少看到人们有穿雨鞋的,运动鞋、皮鞋成了主流。天热的时候,好多女子穿形状各异的皮凉鞋,露出纤巧的脚背脚趾头,而大多男子则一成不变,一年四季总是穿要末黑色要末棕色的皮鞋。男皮鞋命运可怜,它成了防风寒抵雨雪的前锋。依我经验,一双质地较好的男皮鞋,它的生命力至少在两年以上,而我目下穿着的这双质地较差的黑皮鞋,也已接近两年了,虽然也时常雨里泥里行,但它就是不脱底。要注意的是,出外旅游最好不穿,因为容易走坏,走长路脚非痛不可,上山更不行了。旅游最好穿休闲鞋甚至布鞋。有一年去黄山,我特地在宾馆买了一双十元钱的布鞋,上山下山就不累,感觉脚很轻便很舒服。
在斜斜雨丝中,思路也在飘逸。离住地不远了,我走近一条小路口,眼望没有人影的弄堂深处,耳听屋檐滴答的声音,瞬间我竟跳跃地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的心一激灵,不好,应该来点亮丽的。我弯下腰,脱掉了鞋袜,一手撑伞一手拎鞋,光着脚走进了这条弄堂。
裸露的脚底和水石板紧密地接触,一股凉丝丝麻痒痒的感觉从脚底升起到达大脑,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多少年没赤脚走路了,今天下午我却在雨弄中寻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这样希望,我呢?也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哼着小曲,从我身旁款款地走过的姑娘,她也打着伞,遮住了脸庞,可我感觉到她一定很美。
路面上有许多方形圆形三角形状凹进的地方,里面积有一滩滩浅水,我的脚总要伸向这滩滩浅水,或静静地把脚放在水洼中,让水抚摸,或又用脚掌撩起水花,和水一起玩耍。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我的眼前是否也有她曾经飘过,是否也曾遇见过迷惘的目光?突然,我的右脚底被一粒石子硌了一下,本能地身体向前倾了倾,重心随即放到了左脚上,可是被硌了石子后的一丝酸痛却像闪电似的在心上忽刺了一记。
我快步起来,地上的雨水随着我的行走而往上溅,轻微的脚步声和搅动脚底石板上积水时发出轻微的忽拉声混在一起。雨巷不再寂寥,丁香不再结怨,因为已经走到了弄堂的尽头。